人魚公主你是否喜歡那一望 無際的大海呢？它的顏 色就像晴朗的天空。泛 著深深的藍。海的深度 沒有人知道，因為不管 拋下多長的錨繩，也無 法通到海底，人於們便 住在這樣深的海底裡生 活。 也許你們任為海底 除了沙粒以外，就沒有 其他的東西：其實，那 裡有美麗的奇花異草， 它們有柔軟的莖和葉， 只要海水一棟，它們就 像陸地上的生物那麼輕 輕地搖擺著。大小的魚 兒，在水草間穿來穿 去那情景就像鳥兒在 陸地上飛翔依樣，逍遙 自在。 自在。 你一定沒有想到，那 裡還有一座人魚們住的 大宮殿，它的城牆適用 珊瑚砌成的，而且每一 個窗戶都是用透明的琥 珀做的，而屋頂則用一 排排美麗的貝殼蓋成。 每一隻貝殼裡都含著一 顆晶瑩的珍珠，牠們隨 著海水一張一合，發出 閃爍的光芒，它的美麗 無法用筆來形容。如果 把其中的任何一顆，拿 來讓在女王的王冠上， 一定是個美麗無比的裝 飾品。 住在皇宮裡的人於 國王，自從皇后死了以 後，變過著寂寞的生 活，並且不再管是，因 此，皇宮裡一切瑣碎的 事情，自然而然地就 落在國王的老母親身 上。她是一個非常能 幹的人，常常引以為 豪地在尾巴上掛著十 二顆牡蠣，代表她高 貴的身分。而其他的 人魚，身分在高，也 只能掛六顆。 是的，她是有點高傲 ，不過，除了這以外 ，她所做的事情都很 值得讚賞，尤其是對 她所有的孫女兒，照 顧得更是無微不至。 國王有六個可愛的公 主，她們都長得很漂 亮。尤其是最小的人 魚公主，她的皮膚像 這瑰花瓣般地細嫩， 眼睛像海水一樣地明 亮就像她的姊姊一樣 ，她的腰以下也是長 著像魚一般的嘴巴。 她們一天到晚，都在 皇宮的大廳裡玩耍。 大廳的牆上開滿了美 麗的花，如果把琥珀 的窗子打開，魚兒就 會游進來，就像我 們打開窗戶，燕子 就會飛進來一樣。 魚兒們都游到最小 的人魚公主身邊， 搶著吃她手裡的食 物。小人魚公主高 興得不停地用手撫 摸牠們的的頭。 皇宮外面有一個大 庭院，那裡長滿了 紅紅綠綠的樹，它 們不時地搖動著軀幹，樹上的果實發 出金黃色的光芒， 像一團團燃燒著的 火焰。地面上堆滿 了細細的沙，像硫黃一樣，發出綠色 的火焰，整個庭院 就這樣閃爍著奇異 的光芒。海水平靜 時，可以看到太陽 ，那時，太陽就像 一朵紫色的花，漂浮在海面上六位人 魚公主都有自己的 小花園。她們依照 自己的興趣去佈置 ，有的公主把花園 做成可愛的人魚形狀，有的做成可愛 的人魚形狀，而最 小的人魚公主，卻把自己的小花園， 佈置得跟太陽一模一樣，裡面還種著 跟太陽一樣火紅的 花。 小人魚公主的個性 跟其他的人魚公主 不一樣，她舉止文雅，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幻想。當其他 的人魚公主，游到 沉船附近，撿拾一些稀奇的東西玩耍 時，她總是一個人 留ˊ在花園裡，陪著小紅花和一個 大理石雕像一一用 透明雪白的大理石雕刻著一位英俊的 少年，那是她最喜 愛的東西。小人魚公主在雕像的旁邊 種了一棵柳樹。那 棵樹愈長愈大，綠 油油的葉子蓋過大理石，優雅地垂到 砂地上。映在砂地 上的柳樹影子， 四處竄動，就像樹 葉想和樹根相親一 樣，互相追逐著。 這些人魚公主們， 最喜歡聽有關陸地 上的事情。老祖母 常常告訴她們有關 船隻、街道、人和 森林等等的故事。 陸地上芬芳的花朵 是她們最感興趣的 ，因為在海底的花 ，是不會發出香味 的。她們也很渴望 去看看綠色森林裡 ，躲在樹枝間會唱 歌的魚，老祖母說 那是小鳥，不是魚 ，可是沒見過鳥兒 的人魚公主，卻步 明白老祖母說的話 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到了十海面上，看一看 五歲 」有一次，老祖母 說：「就可以浮到 海面上，看一看從 你們身邊經過的大 船，和那遙遠的森 林和街道從那時， 你們可以坐在月光 底下的巖石上，盡 情地看個夠」 第二年，最大的公 主就要滿十五歲了 。其他的公主都相 差一歲，所以最小 的人魚公主，還要 等五年，才能從海 底浮出來，看人們 住的世界，因此她 急切地盼望著快長 大，以便能看看美麗的世界。於是，就跟姊姊們約好， 彼此要把第一天浮上海面，所看見最 美麗的事情，告訴 其他的人。 小人魚公主多麼渴望那個日子快快來 到。每天晚上，她都坐在敞開的窗子 旁邊，看著擺動尾巴游泳的魚群，和 深藍色的海水。她還看見月亮和星星 模糊的銀光，曲曲折折地射入海底。 有時候，會有像烏雲一樣的東西，從 她的頭頂掠過，她 知道一定是游過去 的鯨魚，不然就是 戴著很多人的船。 可是，船上的那些人，從來沒有想到 ，這美麗的小人魚公主正站在海底， 向他們揮動她雪白 的小手。不久，大公主已經十五歲了，她在妹妹們的羨慕和祝福聲中，浮上海面回來後，她 要說的新鮮事，實在太多了。不過， 她認為最快樂的事 ，還是靜靜地躺在 沙灘上，眺望城市 裡像星星般閃爍的 燈火，和傾聽由教堂尖塔傳來的鐘聲 。有時候，還可以 聽到音樂、車聲和 人們的笑鬧聲小人魚公主聽得入神了 ，吪她多麼渴望能 馬上躺在那柔軟的 沙灘上從那一天起 ，每當傍晚，她就 佇立在敞開著的窗 戶旁，透過藍色的 海水，由海底往上 看，想像那大城市 裡人們嘈離的情景 ，她也好像隱約的 聽到教堂裡傳來的 鐘聲。過了一年， 第二個公主也浮上 海面。那正是夕陽 西下的時候，海面 上映出一片燦爛的 光芒，天空中雲層 翻湧，有時變紅， 有時變紫，在頭頂 上飄來飄去：一群 天鵝像細長的白幕 ，遮住了部分雲彩 ，向夕陽那個方向 飛去。第二個公主 從來沒有看過這麼 美麗的鳥，於是情 不自禁地跟著游向 那裡，可是，太陽 和鳥兒卻很快地消失了。又過了一年 ，輪到第三個公主 浮上水面。這個公 主最勇敢，她沿著 注入海裡的大河往 上游。一路上看見爬滿葡萄藤的 綠色山兵，濃密的 森林裡隱約露出城牆和果園，鳥兒也 唱著悅耳的歌湊熱 鬧。陸上的陽光大 炎熱了，所以她有 時候要淺入水裡， 晾一晾曬得通紅的 臉蛋。游著游著， 她來到一個河口， 在這裡，小孩子們 正光著身子在水裡 游泳，公主看到她 們可愛的樣子，也 想和他們玩，可是 孩子們一看到她， 卻都嚇跑了。在這 時候，遠遠地來了 一隻又小又黑的動 物，那是一隻狗， 公主從來也沒有看 見這種動物：狗也 是一樣，牠一看到 公主就吠個不停， 公主有點害怕，只 好潛回海底。可是 ，她永遠也忘不了 她所看到的一切。 第四個公主沒有那 種勇氣，只是在大 海上浮著。她認為 那個地方最美，天 空非常晴朗，沒有 一片烏雲，就像一 塊透明的大玻璃。 海面上，可愛的海 豚不停地番觔斗， 大鯨魚也高興地從 鼻孔裡噴出長長的 水柱，那樣子，真 美麗極了。第五個 公主的生日，剛好 在冬天，所以當她 浮出水面時姊姊們 看不到的冬天景象 ，她都看到了，她 說冬天的海上，浮 滿一座座比教堂尖塔還要高、還要大 的冰山，他們的行 狀很奇怪，像鑽石 一樣地閃閃發光。 她就坐在最大的冰 山上，望著四周航行的船隻，船上的 人看到坐在冰山上 常法飄盪的人魚公 主，嚇得趕快調轉船頭，桃得遠遠的 ，到了傍晚，湧起 一陣烏雲，把天空 遮住了，突然雷聲 隆隆，電光閃閃。 每一艘船都收了帆 ，靜靜地停在海上 ，人們和坐在冰山 上人魚公主一樣， 都害怕地看著鋸齒 形的閃電，不斷地 照亮了整個海面。 五個公主都被第一 次浮上水面看到的 、聽到的新奇事物 吸引住了。可是， 當她們長大，可以 在海面上自由來往 時，便不再感到稀奇了，最後，她們 還是覺得海裡的世界比陸地美好。每 天晚上，這五個姊 妹便一起浮上水面 ，在暴風雨的沉船 前，唱歌讚美海底 的美麗，希望人們 不要害怕，歡迎他 們到海底來玩玩。 船上的人不明白鴿 裡的意思，還以為 是暴風雨的聲音。 每一天傍晚，當解 妹們浮上海面時， 小人魚公主就孤獨 地留在海底，傷心 得想哭，可是人魚 沒有眼淚，所以更 讓人覺得可憐。「 啊真希望趕快滿十 五歲」小人魚公主 說：「我一定會喜歡海上的世界，和 住在城市裡的人。 」終於，她滿十五 歲了。「我可愛的 孫女，從今天起你 不再是個小孩子啦 」那一天，老祖母 開心地對她：「到 我身邊來，讓我好 好打扮你。」老祖母說完，就把一頂 白百合花做的花冠 ，戴在她頭上，為 了顯示公主高貴的 身分，還在她尾巴 上鑲了六顆大牡蠣 。「哇好痛喲」小 人魚公主叫著。「 要顯得高雅，就必 須忍耐一點」老祖母說。說真的，小 人魚公主才不喜歡 這身華麗的裝扮， 如果可以，她真想 擺脫那些繁重的裝飾品，她認為開在 她的小花園裡的紅 花，更適合裝扮她 可是，現在她一點 辦法也沒有，只有 任由老祖母擺佈。 「再見再見」裝扮 完畢的小人魚公主 向老祖母道別後， 就像水泡一樣，慢 慢地浮出水面。當 她把頭伸出水面時 ，太陽正要下山， 淡紅色的天空，閃 爍著數顆美麗的星星，海面上一點風 也沒有。不遠處， 停著一艘三隻船桅 的大船，水手們拉 開一張帆，正悠閒 地坐在甲板上：悅耳的歌聲，不斷地 從那邊傳過來。天 黑時，船上亮起好 幾百盞的燈火，遠 遠望去，就像一片 飄揚的旗海。人魚 公主好奇地游到船 的附近每當波浪起 伏時，她就能透過 玻璃窗看到裡面的 情形。船艙裡有許 多打扮華麗的人，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 是一位英俊瀟灑的 王子。他看起來大 約十五、六歲，有 著一對迷人的大眼 睛。原來今天是王 子的生日，大家正 在熱鬧地慶祝。水 手們在甲板上跳舞 ，王子出來時，他 們便把煙火一個接 一個地向天空放， 一下子，就把天空 照得像白天一樣光 亮。小人魚公主嚇 了一跳，連忙潛入 水裡躲起來。她又 浮出了水面，這時 ，煙火像滿天的星星似地撒了下來， 哇人魚公主從來也 沒看過這麼奇妙的 煙火。船上燈火通 明，不但是人，任 何細小的東西都可 以看得很清楚。王 子多麼英俊呀公主 忍不住讚賞著，她 看見王子微笑地和 每個人握手，美妙 的音樂在夜空下迴盪著。天愈來愈黑 ，可是，人魚公主 卻捨不得離開那英 俊的王子和華麗的 大船，她仍然留在 海面上，觀看船裡 的情景。不久，船 越走越快，帆也一 面一面地揚開了。 然而，天空不知道 什麼時候，卻佈滿 了烏雲，眼見著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水手們趕快收下帆 。大船在怒?裡一 起一伏，快速地前 進。湧起的海浪像 一座座黑色的大山 ，不停地撲像大船 。這船被困在大浪 裡，一會兒沉下去 ，一會兒又浮上來 人魚公主想那一定 很好玩，但船裡的 人卻害怕得要命。 強勁的大浪不斷地 衝擊著甲板，船開 始發出破裂的聲音 。突然，船桅從中 間斷裂了，馬上， 船翻了，洶湧的海 水一下子灌進船裡 。人魚公主這才發 現事情不妙了這時 ，四周電光閃閃， 她見船上的人爭先 恐後地逃命，而王 子卻隨著斷裂的船 ，掉進海裡。起先 ，人魚公主以為王 子要下水找她，心裡非常高興，後來 她想到人不能生活 在水裡，她絕對不 能讓他就這樣地死 去。人魚公主想到 這裡，便忘了自身 的危險，穿過海上 斷裂的木板，向王 子落水的地方游過 去。掉進海裡的王 子，冷得手腳麻痺 ，已經沒有力氣游泳了，美麗的眼睛 早已緊緊地閉著， 如果公主不來救他 ，一定活不了。公 主用頭把王子頂出 水面，任由海浪漂 蕩。天亮時，暴風 雨過去了，破裂的 船已消失得無影無 蹤。海面上浮起金 光燦爛的太陽，王 子的眼睛也映上這 生命的光，但仍然 緊閉著：小人魚公 主輕吻著他的臉， 然後把自己濕濕的 長髮拉上水面。她 看著懷裡的王子， 想到庭院裡那個美少年的大理石雕像 ，便祈禱上帝讓王 子活過來。不久， 公主看見不遠的地 方有一塊陸地，那 高高的山上，鋪著 一層向天鵝絨般白 得閃閃發亮的雪： 海岸旁邊有一座美麗的綠森林：森林 前面有一棟雄偉的 建築物，公主不知 道那是什麼地方。 建築物的庭院裡， 有茂盛的香椽和橘子樹，門前是一排 棕櫚樹，另外還有 一個小小的海灣， 那裡鋪滿了白色的 沙公主抱著王子游了過去，然後把王 子的頭墊高，使他 躺在沙上，讓陽光 照暖他的身體。這 時候，那白色建築 物傳出了鐘聲，許 多年輕的少女從庭院裡走出來。人魚 公主連忙退回海裡 ，把頭藏在巖石後 面，用海水的泡沫 ，蓋住頭和胸部， 不讓別人發現。她 便這樣地觀察那些 人會不會走過來看 可憐的王子。不久 ，來了一個年輕的 姑娘，她看到躺在 沙灘上的王子，非 常驚訝，馬上回去 帶來許多人。這時 ，王子清醒過來了 ，對周圍的人微笑 著，但卻沒有向人 魚公主微笑。那是 當然的因為他根本 不知道救他的是人 魚公主。人魚公主 內心很難過，一直 等到王子被帶進大 房子時，才失望地 回到海底。回到海 裡的人魚公主比以 前更沉默了，雖然 姐姐們不停地問她 ，第一次到海上看 到什麼有趣的東西 ，可是，她卻一句 話也不說。好幾次 她偷偷地游到和王 子離別的海邊。在 那裡，庭院的果實 早已成熟而被摘光 了，高山的白雪也 融化了，但她卻一 直沒有在看到王子 。現在，她唯一的 安慰便是坐在自己 的小花園裡，看著 那像王子的大理石 雕像。她忘了照顧 花園，任由花草向 上生長：茂密的葉 子和樹枝，使她的 花園變得有點黑暗 。小人魚公主終於 無法忍受，便把這 個祕密偷偷地告訴 她的一位姐姐。很 快地，其他的姊姊 和兩位人魚姑娘也 知道這個秘密了， 那兩位人魚姑娘又 把這個秘密，告訴 她們最要好的朋友 ，那些朋友裡恰巧 有人知道王子的事 ，因為那位人魚姑娘也曾經看到船上 舉行的生日舞會， 知道王子住在那裡 。「我們一起去看 看吧」公主們都這 麼說。然後，大家 便手拉手，肩靠肩 ，一起浮到王子住 的宮殿的海邊。那 宮殿式用鵝黃色而 有光澤的巨石砌成 的，有好幾座大理石樓梯，其中有一 座可以通到海邊。 頂著金黃色圓形屋 頂的宮殿，高高地 聳立著，那圓形的 柱子上，刻滿了莊嚴的大理石像。由 透明的玻璃往裡看 ，可以看到好幾個 華麗的大廳，都掛 著用高貴的絲織成 的窗簾：鋪著柔軟 的地毯：牆壁上有 百看不厭的美麗圖 畫。最大的客廳中 央，有一個噴水池 ，正噴著高高的水 柱，陽光由天花板 射進去，把持裡的 水草照得一清二楚 。自從小人魚公主 知道王子住的地方 以後，每天傍晚便 浮出水面來看他。 她從狹窄的河流往 上游，游到美麗的 大理石陽台下，躺 在那兒看著王子， 可是，王子一點也 不知道，仍舊獨自 在月光下站著。好 幾次，她看見王子 坐在旗幟飄揚的大 船上，欣賞海上的 美景，便忍不住躲 進綠色的蘆葦叢中 偷看，微風拂來， 吹動她銀白色的面 紗，看見的人，還 以為那是一隻張開 翅膀的天鵝呢？她 又從在海上狩獵的 獵人那兒，聽到不 少讚美王子的話： 想到自己救的是一 位受人敬愛的王子 ，心裡更加高興。 王子的頭靠在她的 胸前，和親吻王子 的往事都一一浮在 她的腦海，可是， 王子做夢也想不到 會有像她這樣的人 魚公主，深深地喜 歡著他。小人魚公 主愈來愈渴望到人 的世界去。那裡真 是太好了有森林， 有農田，非常遼闊 ，比起人魚住的地 方要大得多了。她 還想到許多稀奇古怪的事，可是，他 的姐姐們都無法回 答，最後，她只好 跑去問老祖母，因 為老祖母對人住的 世界非常熟悉。「 奶奶，人如果不掉 入海裡的話，就能 活得很久嗎？他們 也和海底的我們一 樣永遠不死嗎？」 小人魚公主問。老 祖母回答說：「人 還是會死的，她們 的壽命比我們短。 我們能活三百年， 可是，我們死了以 後，便會變成水泡 在海上票流，再也 不能跟自己喜歡的 人住在一起。我們 沒有不朽的靈魂， 也不會復活：我們 就像那綠色的蘆葦 一樣被剝過一次以 後，就不會再長出 綠葉了。人卻有不 死的靈魂，他們的 身體雖然被埋進土 裡，靈魂還是活著 ，它會升到天國去 ，好像我們浮在海 上，看到人的國家 一樣，飄到我們看 不見，也不能預知 的美麗世界去。」 「為什麼我們沒有 不死的靈魂呢？」 小人魚公主悲傷地 問「就是一天也好 ，我想做人，也像 他們一樣到天國去 看看我願意以我幾 百年的壽命來換這 一天。」「孩子不 要再說傻話。」老 祖母說：「我們比 陸地上的人幸福多 了」「可是我死了 以後，不是要變成 水泡在海上漂流嗎 ？再也聽不到海浪 的音樂、看不到美麗的花朵，和紅紅 的太陽嗎？我真的 得不到那不死的靈魂嗎？」「哎不要 再想那些荒謬的事 了。」老祖母說： 「可是，只有一個 辦法：如果有一個 人愛你勝過他的父母的話，他就會請 求牧師，讓牧師把 他的右手放在你的 右手上，發誓不管 在這個世界或那個 世界，都永不變心 。那時候，那個人 的靈魂就會進入你 的身體，你也就能 得到人類的幸福了 。那人雖然把靈魂 分給你，他自己的 靈魂卻仍然保存著 ，不過這種事絕對 不可能發生，你想 想看，在海底被認 為很美麗的尾巴， 陸地上的人們，卻 把它看成醜陋的東 西。」小人魚公主 聽了，嘆了一口氣 ，傷ˋ心地看了看 自己的尾巴。「不 要悶悶不樂，我們 要活得快樂一點。 」「要盡情享受這 一生，快樂地跳躍 、生活能活三百年 ，應該感到很滿足 了。哦我想起來了 ，今天晚上有個舞會，我們可要好好 地玩一玩。」那一 天晚上的舞會盛況 空前，陸地上恐怕 永遠也看不到比那 更華麗的情景。大 舞廳周圍的牆壁， 鑲著兩、三百個綠色和玫瑰色的大貝 殼，貝殼上發出藍 色的火焰，照亮了 整個大廳，並且透 過牆壁，照亮了四 周的海，數不清的 大魚小魚，不斷地 向這邊游過來，紫色的魚鱗發出閃閃 的光，哦還有金色 的、銀色的大廳的 中央，有一條小小 的河流穿過，男女 人魚在河流上唱著 悅耳的歌，跳著輕快的舞：那甜美的 歌聲，陸地上是聽 不到的，尤其是小 人魚公主的歌聲比 誰都好聽，大家都 為她鼓掌。小人魚 公主知道陸地上和 海裡沒有誰比自己 的聲音更美好時， 心裡非常高興，但 是，一想到陸地上 那英俊的王子和自 己沒有不死的靈魂 ，便傷心地離開正 在唱歌、跳舞的人 魚，回到自己的小 花園裡。突然，一 陣雄壯的號角聲傳進海底，聽到這聲 音的小人魚公主想 ：「王子現在一定 坐在船上，從海面 經過，如果我能和 他一一比我的父母 更叫我深愛的人在 一起分享那不死的 靈魂，我願意把我 一生的幸福交託給 他。我決心試試對 何不趁姊姊們還在 城裡跳舞時，去拜 訪海裡的巫婆看看 。巫婆雖然很可怕 ，但為了王子，我 不怕任何艱難。」 於是，人魚公主便游出庭院，向海水 的漩渦游去：巫婆 就住在漩渦那邊。 這條路她從來沒來 過，那裡既沒有花 ，也沒有草，只是 一片灰色的沙地： 海水向水車一樣的 旋轉，並發出隆隆 的聲音，不管什麼 東西只要被漩渦捲進去，都會被拖進 海底。到巫婆那裡 ，一定要經過漩渦 的中心，不然就會 被海水沖成碎片。 那地方很遙遠，又 沒有平穩的路可走 ，沿途要經過許多 的叢林，叢林裡長 滿了看起來既像植物又像人的怪樹。 它們就像長著一百 個頭的蛇一樣，從 泥土裡伸出一隻黏黏的手，手上長著 像蚯蚓一樣可以自由伸縮的手指頭， 誰只要被抓到了， 就永遠逃不掉。那 些怪樹太恐怖了， 人魚公主嚇得不敢 繼續往前走：她的 心跳得好厲害，很 想退回去。可是一 想到王子和不死的 靈魂，就又鼓起勇氣向前進。為了不 被怪物抓到，她把 長髮挽起來，雙手 緊緊的抱在胸前， 在怪樹叢中穿梭著 。每一棵樹都伸出 好幾百隻手，像一 條條粗長的繩子， 上面纏滿了船槳、 箱子、陸上動物的 骨頭和死面的骷髏 ，最可怕的是有一 個小人魚姑娘，也 被怪樹活活地絞死 在那兒。不久，小 人魚公主終於穿過 怪樹叢，來到了漩渦底下的廣場，這 裡有挺著鵝黃色肚皮的大海蛇，看起 來怪可怕的。廣場 的中央，有一間用 死人的骨頭蓋成的 房子，巫婆就住在 裡面，她經常用嘴 巴餵東西給癩蛤蟆 吃，就好像人餵金 絲雀吃飼料一樣。 她讓一隻海蛇爬在 她的胸前，還親熱 地窖牠「小雞」。 「哼你來的目的我 已知道了」老巫婆 一看到小人魚公主 ，便用她那難聽的 聲音說道：「不要 想那些愚蠢的事啦 你這麼任性，是自 找麻煩，美麗的小 東西，你想把你那 漂亮的尾巴去掉， 換上兩條難看的腿嗎 ？你想要讓年輕的 王子喜歡你，好得 到不死的靈魂，對 嗎？」說完，巫婆 就用陰森森的聲音 笑著。她笑的時候 ，身體上下不停地 搖動，癩蛤蟆和海 蛇便掉到地上緩緩 地?動著。「不過 ，你來得正好」巫婆說：明天太陽出 來的時候，就是最 後一天了。如果過 了這一天，我就沒 有辦法幫忙你了。 現在，我只能做一 件事，就是替你做 一種藥水。你若在 太陽還沒出來時， 游到岸上，喝下我 給你的藥水，你的 尾巴就會縮進去， 長出像人那樣的腿 來。可是，那樣痛 苦就好像被利劍刺 到一樣。那時候， 凡是看到你的人， 一定會說他們從來 也沒看過那麼美麗 的姑娘。如果你能 忍受這些痛苦的話 我就幫助你。」「 我能我一定能就請 你幫助我吧」人魚公主發抖說，心裡 一直想著王子和不 朽的靈魂。「不過 ，我可要先告訴你 ，變成人以後就不 能再變回人魚公主 ，也不能再潛回海 底去看你的家人。 同時，王子如果沒 有真正愛你，牧師 也沒有讓妳們的手 握在一起結為夫婦 的話，你絕對得不 到不朽的靈魂。更 糟的是，如果王子 和別的女孩結婚， 第二天早晨，你的 心臟便會立刻裂開 ，變成水泡在海上 漂流。」「嗯即使 這樣也沒有關係。 」小人魚公主聲音 微弱地說著，臉色 像死人一樣蒼白。 「還有，你不要忘 了要給我報酬」巫婆補充說：「我喜 歡的不是普通的東 西，而是你那比任 何人都甜美的聲音 。你想用那聲音迷 惑王子嗎？可是我 喜歡的就是你的聲音。我給你最好的 藥吃，你也要把你 最好的東西給我， 因為那種要像雙面 的利劍一樣有效， 我必須把自己的血 混合進去才能做成 。」「可是，如果 我把聲音給了你， 我又剩下什麼呢？ 」「你還有美麗的 身材、輕盈的步履 ，會說話的眼睛： 這些就已經夠你打 動人們的心了。難道你又沒有勇氣嗎 ？好不要再考慮太 多了，現在，就請 你把你那可愛的舌頭剪掉，來換我的 藥吧」「唉這也是 沒有辦法的事。」 小人魚公主說。巫婆為了要煮具有魔法的湯藥，就升起 火，把大鍋放在火 上。「變得美麗是 一件好事呀」巫婆 一面說著，一面把 海蛇纏繞在手上， 然後用繩子把牠綁緊，變成一把刷子 ，用力擦洗著大鍋 。接著，她抓破自 己的胸部，讓血滴 進大鍋：剎那間， 水蒸氣變成了一股 可怕的濃霧向上升 ，那情景非常嚇人 。巫婆不時的放新 東西在大鍋裡，鍋 裡的東西開了後， 就發出像鱷魚的叫 的怪聲。不久，湯 藥終於做好了，看 起來好像一瓶透明 的水。「哦好不容 易才做好，讓你久 等了。」巫婆說著 ，便走過來把小人 魚公主的舌頭剪斷 。然後，把湯藥交 給她說：「當你穿 過叢林回去時，如 果怪樹伸出長長的 手要抓你，就把這 藥滴一點在它們的 手上，它們的手指 頭便會粉碎。」巫婆對著已經不會說 話也不會唱歌的小 人魚公主說。當公 主再度經過叢林時 ，怪樹一看見公主 手裡拿的湯藥，發 出像星星般的光芒 ，都嚇得把手縮了 回去。於是，公主 便很順利的通過泥沼和漩渦公主看到 了父親的宮殿，舞會的大廳燈火已經 熄滅，人魚們大概 都睡著了。可是， 小人魚公主不能再 回去，因為她現在 已經變成不會說話 的啞巴了。當她想 到要和大家永遠分 別時，悲傷得心都 快要碎了。她偷偷 地進入庭院裡，從 每一個姊姊的花園 裡各摘了一朵花， 然後向她的家鄉揮手道別，就慢慢地 浮上藍色的海面。 小人魚公主游到王 子的宮殿時，變輕 輕地爬上大理石的 樓梯。這時候，太 陽還沒有升上來， 月光溫柔地照著四 周。小人魚公主便趁著這個時候，喝 下那像火燃燒般的 湯藥。馬上，她的 身體好像被利劍刺 進去一樣，痛得失 去知覺，像死人一 般地躺在那裡。不 久，陽光出來了， 小人魚公主慢慢地 清醒過來，覺得身體還是一陣一陣的 刺痛。她睜開眼睛 往上一看，那前正 站著那年輕英俊的 王子王子用他那烏黑明亮的眼睛望著 她。小人魚公主覺得很難為情，便低 下頭來，哦她看到 她的尾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一 雙世界上最美麗的 雪白的人腿小人魚 公主的頭髮垂在那 雙美麗的腿上。王 子問她叫什麼名字 ，為什麼到這個地 方來。小人魚公主 只能抬起頭來，用 她那雙綠色的眼睛 ，無限溫柔而又很 悲傷地看著他，因 為她不能說話。王 子便牽著小人魚公 主的手，向宮殿走 去。她每走一步， 就像海裡的巫婆說 的一樣，跟踩在尖 尖的針和銳利的刀 上一般疼痛，可是 ，她還是很高興地 忍受這種痛苦，讓 王子牽著她，像水 泡一般輕盈地走上 階梯。王子和其他 的人，看到她那既 可愛又活潑的樣子 ，都瞪著眼睛很驚訝地看著。小人魚 公主穿上絲綢和棉布做的衣服後，比 宮殿裡任何人都漂亮，只可惜她是個 啞巴，既不會唱歌 也不能說話。宮殿 裡，一群穿戴得很 漂亮的女奴，正在 國王、王后和王子 面前唱歌，其中有 一個唱得比誰都好 。王子不停地鼓掌 ，還向她微笑小人 魚公主心想：如果 自己不變成啞巴的 話，一定唱得比她 更好，於是，又感到一陣悲傷。「啊 王子我為要到你的 身邊，放棄了永恆 的生命，如果你能 知道這個真相，那 該多好呀」小人魚 公主心裡這麼想。 不久，女奴又隨著 美妙的音樂，優雅 地跳起舞來。小人 魚公主也舉起她那 雪白而美麗的手， 墊起腳尖在地板上 滑動，跳著比任何 人美妙的舞姿，每 跳完一隻舞，就顯 得更美，她那雙會 說話的眼睛，比女 奴的歌聲，更強烈 地打動人們的心。 大家都看得入迷了 。王子更加高興， 就稱呼小人魚公主 是「路上撿來的可 愛女孩子。」跳著 舞的小人魚公主， 每當腳碰到地面時 ，就好像踏在銳利 的尖刀上，但她仍 舊忍耐著繼續跳下 去。王子高興得叫 她不要離開他的身 邊，並且要她睡在 他的房間外面的天 鵝絨被上。王子叫 人為小人魚公主縫 製了男孩穿的衣服 ，讓她做騎馬的隨 從。從此，他們便 常常到森林裡遊玩 ，綠色的樹枝碰著 他們的肩膀，好像 跟他們打招呼一樣 ，小鳥也在嫩芽間 婉轉地歌唱著。小 人魚公主和王子一 起爬著高高的山， 雖然小人魚公主細 嫩的腳流著血，但 她還是面帶笑容， 跟在王子的背後繼續走著。最後，他 們爬到飄著白雲的 山頂，圍繞在四周 的白雲，就像一群 飛向這方的鳥兒似 地，一朵朵地飄走 了。到了晚上，小 人魚公主趁著宮裡 的人都睡著了，悄悄地走下大理石階 梯，把滾燙的腳， 泡在冰涼的海水裡 。在這裡，她會想 起住在深海裡的人 魚們。有一天晚上 ，她看見姊姊們手 拉著手浮在海面上 ，唱著悲傷的歌， 便舉手向她們打招 呼。姊姊們也看見 了，也向她傾訴當 她不在時，大家是 如何的難過。從這 一天開始，姊姊們 每天晚上都來看她 。又有一個晚上， 那好幾年都沒有浮 上海面的老祖母， 和頭戴著金冠的人 魚國王。也出現在 海面上，遠遠地向 小人魚公主揮手， 只是不像姊姊們那 樣靠近陸地。王子 愈來愈喜歡小人魚 公主了，可是他只 像喜歡可愛的孩子 一般地疼愛她，一 點也沒有娶她做王 后的意思。然而， 小人魚公主卻一心 想和王子結婚，因 為，她不但熱切地 盼望得到不朽的靈魂，而且，萬一王 子娶了別ˊ人，在 婚禮的第二天早晨 ，她就會變成海上 的水泡。每當王子 把人魚公主抱進懷 裡，在她美麗的前 額上輕吻時，她的 眼睛就好像告訴他 ：「王子，你不以 為我比誰都可愛嗎 ？」「我最喜歡妳 。」王子經常對人 魚公主說。「因為 你比誰都溫柔，又 那麼誠心誠意地服 侍我。而且，你很 像我從前遇到的一 位年輕姑娘。我想 ，我再也不能看到 那位姑娘了。有一 次，我乘船出海， 遇到暴風雨，船沉了，我被沖到一個 不知名的岸上，那 裡有一座修道院， 許多年輕人住在那 裡，其中有一個最 年輕的少女發現我 ，並救了我的命。 那個少女我雖然只 見過兩次，可是， 世界上我最喜歡的 ，就只有她，而她 卻把一生奉獻給修道院。你長得很像 她，幸運之神把你 送給我，讓你代替 了她。哦我們倆永 遠也不要離開了。 」「哦王子不知道 我救了他的命」小 人魚公主心裡想： 「我把他從海上帶到森林中的修道院 去，然後，把頭躲進水泡裡看看有沒 有人來，沒想到就 在那時，來了那個 王子最喜歡的少女 。」小人魚公主深 深地歎息著，但卻 哭不出聲音來。「 這個少女把她的一 生奉獻給修道院， 王子不是這麼說嗎 ？她已經不能再到 世俗的世界和王子 見面了。我多麼希望能代替她照顧王 子，每天在他的身 旁。哦我非常喜歡 他，我樂意為他奉 獻生命」不久，聽 說王子要和鄰國一 位美麗的公主結婚 ，船已經佈置得非 常華麗。王子告訴 小人魚公主說要到 鄰國去旅行，其實 是要去看那個國家 的公主，並且決定 帶很多隨從。小人 魚公主微笑地搖搖 頭，因為她比誰都 了解王子的心。「 我要到一個國家去 旅行，和一位美麗 的公主見面，這是 國王和王后的命令 ，可是他們並沒有 強迫我一定要娶她 。我絕不會愛那個 人，因為她一定比 不上我在修道院看 到的那個少女。像 她的只有你一個人 ，如果有一天要挑 選王后十，我一定 選你這個眼睛會說 話的孩子。」說完 ，王子就吻了小人 魚公主紅紅的嘴鼻 ，摸著她長長的頭 髮，然後，把頭貼 近她的胸前。這時 ，小人魚公主的心 憧憬著人類的幸福 和不朽的靈魂。「 我撿來的可愛的孩 子，你怕海嗎？」 王子站在華麗的大 船上，正準備向鄰 國出發，便這樣問 著小人魚公主。然 後，又把暴風雨的 事、平靜的海面上 的景色、深海裡奇 異的魚和潛水夫在 海底看到的美景， 一一說給她聽。小 人魚公主笑著聽王 子說完一切，其實 ，她比誰都清楚海 底的世界。月色明 朗的夜晚，船上的 人都睡著了，只有 舵手不停地漲著舵 。小人魚公主坐在 甲板上，凝視著清 澄的海水，恍惚間 ，她似乎看見父王 的宮殿，又好像看 見頭戴著金冠的老 祖母，正站在宮殿 最高的地方，往上 看著這艘船。這時 候，姊姊們又浮上 海面，看到她們非 常悲傷地搖著雪白 的手，好像說她們 一點辦法也沒有， 小人魚公主也向她 們點頭微笑，表示 她一切如意，請她 們不要掛心。突然 ，船上的小伙計走 了過來，姊姊們嚇 得連忙潛進水裡。 小伙計只看到一些 白色的影子，以為 是海上的水泡，便 掉頭走開了。第二 天早晨，船到達鄰 國一個美麗的港口 。這時，街上所有 的教堂鐘聲齊鳴， 高塔上傳出響亮的 喇叭聲，兵士們也 拿著漂亮的旗子， 和閃閃發光的刺刀 ，列隊歡迎他們。 宴會、舞會輪流地 開著，熱鬧的氣氛 瀰漫著整個城市。 可是，卻一直沒見 到這個國家的公主 ，據說她被國王送 到一個很遠的修道 院去修養品德。大 家等著等著，終於 ，公主回來了。小 人魚公主本來只是 好奇地看看那個公 主到底有多美，可 是愈看愈不得不丞 認，她從來也沒有 看過這樣可愛的人 。公主的皮膚光滑 細嫩，長而黑的睫毛下，閃爍著兩隻 深藍的眼睛，尤其 可貴的是她的眼裡 露出了聖潔的光輝 。「呀是你」王子 突然叫出來：「是 你當我昏迷在海邊 時，救我的就是你 。」王子說完，就 把害羞的公主抱進 懷裡，然後對小人 魚公主說：「哦我 是多麼幸福啊」「 我以為永遠無法實現而放棄的期望， 現在竟然意外地實現了，你一定也為 我的好運而高興吧 因為你一向比誰都 關心我。」小人魚 公主點了點頭，又 吻了王子的手，這 時，她的心卻快要 碎了，因為王子結婚的第二天早晨， 她就將變成一顆海 上的水泡。大街上 又響起嘹亮的鐘聲 ，傳令兵騎馬四處 傳播公主要結婚的 消息，祭壇上銀色 華麗的油燈，散發 出芬芳的油味，牧師們甩著香爐，要 新郎和新娘互相牽 著手，接受主教的 祝福。用絲綢和金 絲打扮的小人魚公 主，拉著公主長禮 服的裙擺，緩緩地 步入教堂，她一點 也聽不到那悠揚的 音樂，也好像看不 到隆重的婚禮，她 心裡想的只是死亡 的陰影，因為她將 失去世界上的一切 。當天傍晚，新娘 和新郎乘著一艘大 船，船的中央搭了 金色和紫色的帳棚 ，下面鋪著富麗堂 皇的床鋪，公主和 王子準備在這兒過 一個安靜涼爽的夜 晚。漲滿風的帆， 使得船輕快地划過 蔚藍的海面。四周 漸漸地暗下來了， 船上點起各式各樣 的油燈，水手們快 樂地在燈火通明的 甲板上跳舞。這情 景，讓小人魚公主 想起她第一次浮上水面的那個夜晚。 不一會兒，她也加 入他們的行列，旋轉著身子跳起舞來 。那美妙的舞姿， 輕如飛燕。水手們 都拍手叫好真的小 人魚公主這一次跳 得最棒了。她纖細 的腿，有如刀割一 般地難受，可是， 現在她卻一點知覺 也沒有，因為那心 頭的難過甚於腿的 刺痛。能看到王子 的日子，只剩今晚 了。為了他，小人 魚公主遠離家人、 故鄉，連那最甜美 的聲音也捨棄了， 每天過著哀傷的日 子，可是，王子卻 一點也不知道。和 王子呼吸同樣的空 氣，欣賞星光閃爍 的夜空，也只剩今晚了。沒有靈魂， 而想獲得不朽靈魂 的小人魚公主，現在已經完全絕望了 。她沒有思考、沒 有夢想，眼前只是 一個無比黑暗的夜 晚。船上的熱鬧氣 氛，一直持續到深 夜。小人魚公主心 裡想的都是死她的 臉上卻仍舊掛著微笑，看王子吻著美麗的新娘，新娘也 撫著王子的黑髮， 然後，兩人攜手走 進漂亮的帳棚裡休息。船上又恢復一 片寂靜，只有舵手 再掌著舵。小人魚 公主把雪白的手擱 在船舷上，遙望東 方露出的晨曦。這 時候太陽的第一道 光芒，對她來說， 就像死亡的天使。 那時，突然看到姊 姊們浮在海浪上。 她們的臉色和小人 魚公主一樣失去了 往日的紅潤，但長 而美麗的頭髮，卻 不像往常那樣隨風 飄蕩。小人魚公主 仔細一看，原來她 們的頭髮頭被剪掉 了。「為了讓你不 死，我們去請教巫婆，她給我們一把 短刀，卻喚去我們 的頭髮。你看這就 是那把短刀多銳利 呀在太陽還沒有升 上來時，你若用它 刺進王子的心臟， 讓他溫暖的血灑在 你的腿上，你的腿 便會重新合攏，變 成魚的尾巴，那麼 ，你又可恢復原來 的人魚模樣，回到 海底。」「快趕快 在太陽還沒升起以 前，你和王子，一 定要有一個人死去 。祖母因為擔心過度，向髮都掉光了 。就請你像巫婆用 剪刀剪斷我們的頭 髮一樣，斷然地把 王子殺掉。回來吧 快天空已經出現一 點紅色的晨曦了， 馬上，太陽就會升 上來，到時候，我 們也就不了你。」 姊姊們說完，便潛 回水中。小人魚公 主走進帳棚，打開 紫色的窗帘。在裡 面，美麗的新娘正把頭靠在王子的胸 前熟睡著。小人魚 公主彎下身去，在 王子的前額深深一 吻。然後，抬頭看 天空，晨曦越來越 亮了，小人魚公主 目不轉睛地凝視那 把銳利的短刀，又 看看在睡夢中輕呼 著新娘名字的王子 ，王子的心充滿新 娘的影子。尖刀在 小人魚公主的手中 不停地抖動著。一 一就在那時，小人 魚公主把短刀丟向 遙遠的海中。短刀 落下的地方，激起 一片浪花，在晨曦 的映照下，呈現一 片紅色，好像一滴 滴鮮紅的血，從海 裡湧出來。小人魚 公主淚眼模糊地看 了王子最後一眼， 就從船上縱身一跳 ，投入海中。這時 ，她覺得自己的身 體，已慢慢溶化成 水泡。不一會兒， 太陽從海面升上來 。暖和的陽光照在 冷寂的水泡上。小 人魚公主一點都不 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她仰望天空，看 見成千成百、透明 美麗的東西，在陽 光中浮動著，她還 看到船的白帆，紅 色的雲朵，又聽到 悅耳的音樂，這些 都是屬於靈魂世界 的一切。人的耳多 一定聽不到這種悠揚悅耳的音樂，就 好像他們的眼睛看 不到靈魂一樣。雖 然靈魂沒有翅膀， 可是，卻像空氣般 輕盈，在空中飄浮 著。小人魚公主覺得她的身體，也像 白雲一般地輕盈， 慢慢地從水泡中脫離，升入廣闊的空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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