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這是三國晚期的阮籍（210-263），在經過楚漢之爭的古戰場時，內心所發出的感嘆，主要是根據以下兩條史料的記載： 1.《晉書•阮籍傳》：「嘗登廣武，觀楚、漢戰處，歎曰：『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2.《三國志•魏志•王粲傳》引《魏氏春秋》曰：「（阮）籍嘗登廣武，觀楚、漢戰處，乃歎曰：『時無英才，使豎子成名乎。』」 所謂的「豎子」，原意是指小孩，引申為罵人幼稚無能的意思，例如在鴻門宴讓劉邦逃脫後，項羽接受了張良的說詞與白璧餽贈，竟不追趕劉邦，氣得范增罵他：「豎子不足與謀！」而《三國演義》寫道以袁紹為首的十八鎮諸侯，在董卓勢力退守洛陽時，曹操建議各鎮諸侯繼續趁勝追擊，所換來的卻是眾諸侯「不可輕動」的回答時，也惹得曹操大罵：「豎子不足與謀。」所以，「豎子」是種極為貶抑的語詞。 如此狂放的言語，這倒讓我想起後趙的開國皇帝石勒（247-333），曾對魏武帝曹操提出這樣的批評：「大丈夫行事應磊磊落落，朕終不效曹孟德、司馬仲達父子，欺他孤兒寡母，狐猸以取天下也。」欺人孤兒寡母，確實涉及道德議題，然而這樣做算不算是英雄？我想倒是可以請教一下宋太祖趙匡胤。所以，個人都有自我主觀意見的不同，而發諸內心的狂放豪語，有時是作為自身目標的追尋，當然傳統文人的好為議論、批評，也是一種承襲久遠的不變傳統。 阮籍既然敢睥睨楚漢之爭的兩大主角，必然自恃甚高，對自己的才能非常有信。史書記載阮籍多有文才，一直都是當時的曹氏與司馬氏所極欲拉攏的對象，阮籍喜歡用「青白眼」來品評人物，凡是他欣賞的人，則用青眼正視（青即是黑，指黑色的眼珠），表示敬重、敬佩；不然，就是用翻白眼的表情，表示輕視、鄙視。所以阮籍是用眼神的表情，來評斷人物的雅俗清濁，而這種作法在某種程度上，是比直接以口語批評的傷害來得小。一句「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表面上可能是指劉邦或項羽，但是否也指涉當時總攬政權的司馬氏，我想詩文的誨澀意境，恐怕也只有阮籍的內心才能瞭解。不過，相較於慷慨熱情的豪語，阮籍終其一生，身處於昏亂時局之中，終究無法完成內心的千秋志業，但是對照於竹林七賢其他人的下場，阮籍能夠免於災禍臨身，也算得上智慧的表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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