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７） 現在時間：未知。 地點：我的房間內。 被反鎖在自己房間這種事，大概只有我這麼不靠譜的預主才會發生，更沒面子地，還是讓自己老爸鎖的門。值得慶幸地，迪爾姆德仍在我身邊。 我小心翼翼翻過英靈身子，他已經暈了過去。正如Assassin所說，我根本不是天生的魔術師，體內的魔力迴路還是Caster幫我造的，所以，即便能提供魔力補充，也不再有別的作用了。 首先我觀察的是他右手的傷，雖然沒有被整個砍斷，也只剩少許皮肉支撐，身體已自動止血，但情況十分不樂觀。而且，體溫有逐漸升高的趨勢，太多傷口沒做處理，既然是肉體，發炎在所難免，我能做的，僅是拏了乾淨的毛巾，浸在熱水後幫他擦拭身體，以達降溫效果。 臨行前魔法師給的藥劑萬幸沒讓男人收去，於是我按照瓶子上的說明，讓迪爾姆德喝了一點。神奇的事出現了，原本險象環生的手臂竟然開始癒合。 當我換了第三次水，整天沒有供品祭奠的五臟廟開始造動起來，還好我總會放些餅乾在房中，雖沒什麼營養仍是能覺得好受些。 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響讓我剎點被餅乾噎住，全身進入紅色警戒，將仍昏迷不醒的槍兵擋在身後。 “是我啦，你們怎麼在這？誰鎖的門？”兄長壓低聲音，眼中滿是關切。 我鬆了好大口氣，“哥，能不能幫我個忙？家裡有退燒藥沒有？Lancer必須吃。” 哥哥點點頭，示意他很快回來，便再次鎖上門。 藥送來時，哥哥貼心地拏來食物，說若迪爾姆德醒了讓他吃點兒。 我倒了水，扶起迪爾姆德，他不適地皺緊眉。 “沒事，你在發燒，先把藥吃了在睡。”我安撫地道。彷彿明白我的意思般，他放鬆下來，吞藥的過程也十分順利。 之後，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我是讓奇怪的動靜驚醒的。天光大亮，雙眼花了點時間才適應。 “你在做什麼？”聲音似乎不是我的，幾近尖叫。 男人壓住迪爾姆德身子，血跡在苦澀親密間觸目地暈開。槍兵急促地喘息，縱然將嘴唇咬出鮮血亦不吭一聲。直至與我驚惶的目光相遇。 “主……主人……請……請您……啊啊……” 我清楚他希望我趕快離開，但我沒有。我看著那張臉，因疼痛而扭曲著，金色眼瞳充滿淚水。 很小的時候，男人曾對我做過相同的事，當時我嚇壞了，老媽說男人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需要治療，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男人都不在家。 後來男人回來了，他向我道歉，年紀尚幼的我原諒了他，以後他也不再那樣做了。我以為，會這麼一直平靜下去，我能喊他一聲老爸，直到他死去。 可是現在…… 我不能動彈，埋藏於記憶深處的恐懼讓我移不開眼，好幾次那雙溢滿屈辱的金色眼睛哀求地凝視。 幾分鐘後，男人離開了，當然，他不會忘記鎖上門。 我顫抖著身體回到床上，再不敢看迪爾姆德，捂著臉啜泣起來。 我什麼也沒做！我竟然真的什麼也沒做，就這樣看著，眼睜睜看著。那句在恥辱與痛苦間對我說的，不是要我離開，而是期盼我解救他啊。 一隻冰涼的手輕輕撫過背脊，那痛苦的喘息告訴我迪爾姆德的情況有多糟，可他不曾怨過一句，只是用他的方式給予安慰。 直到我平靜下來，迪爾姆德才垂下手。 “對不起。”安靜了很久，我說。 他微偏過臉，眼裡是我最怕看見的，奉獻一切的溫柔。 猶豫一會，我向他徵詢帶他進浴室洗澡，他微微點頭，我用身體支撐起迪爾姆德，他很輕，或許因為是靈體所形成的，所以沒什麼重量。 “我先去放熱水，桌上有點吃的，我知道你吃不下，但多少吃一點。”我端過保溫鍋，裡頭的稀飯仍是溫的。 之後我進浴室開熱水，順便找了乾淨的被子及床單準備替換。 當我抱著被子出來，突然想起一件事，讓我尷尬得不行，迪爾姆德可沒有衣服換啊。 正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人端著保溫鍋，我肯定他沒吃，但出於一種名為順從的性格，主人的話語即是聖旨，如果我沒讓他將保溫鍋放下，心理防線其實十分脆弱的他，一定覺得主人會因他擅自作主而斥責。 我深深嘆息，在我眼裡實在捨不得，他情願讓自己承受屈辱也不願讓我受半點傷，在旁人看來是傻、是愚蠢至極，我卻明白不是那麼回事。 “吃不下就算了。”說著我身手將鍋子端過來，然後…… 稀飯的香氣讓我無可抑制地開始吃，就向餓死鬼投胎般，鍋子不大但份量卻很足，我幾乎沒有停下來休息，等我將鍋裡吃得底朝天，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呃！對不起啊，我太餓了所以……”我紅著臉放下連個米粒都不剩的空鍋。 一抹微笑在迪爾姆德臉上綻開。“不，能讓您不再忍受飢餓，是我的榮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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