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誓言 “怎麼辦?特列寧再這樣下去會……” “說什麼呢!別自己嚇自己。” “但是你看,他都吐了好幾次血了,補血劑根本用不上!” “老子就說這些長老全是渾蛋!不折騰個幾天幾夜他們心底就不痛快!撐著點啊小子,你要是有個什麼戈德里克不定就去肅清長老了。” 奧多話音雖仍沒個貴族樣子,握著特列寧的手卻未曾鬆開。顯然聽見了他的話,特列寧微微地瞥了奧多一眼,後者迅速偏開臉沒再開口。 沉寂,只留那聽了讓人為之心悸的喘息仍斷續地傳出。奧多死死瞪著眼前人的臉,表情漸顯怒色。 “小子!痛就嚎!說過多少次你是都把老子的話當什麼了!忍著做什麼,要你別和那小白蛇一個樣子你心裡就不舒坦是不是!”一把扳過人的臉,完全不顧對方還是個重傷者,用含滿怒意的眸瞪視著特列寧。 “你做什麼?這樣會弄疼他啦!”一名治療師急急地道。 “哼!要是疼這小子肯吭一聲,老子也不用這樣虐待他。” “好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真的別這樣,都給你弄得更嚴重了。” 奧多依言鬆手,憤怒和心疼摻雜的淚水啣在平日始終帶著自信、猖狂笑意且奪目的淡紫瞳眸裡,卻硬是不落下哪怕一滴。 “說!這樣疼不!”奧多幾乎失控地吼。 “席安,去通知族長,不然這裡會變成命案現場。”那名勸阻奧多未果的治療師朝門旁的騎士低語。 ***** 室內仍亮著盞燈,戈德里克睜大眼凝視懸著弔燈的房頂,他無法入眠。 “打完就和了”這話說了誰會相信,連他自己都不信了,他明曉內心從未真正舒坦。那是蔓至深處的破碎。 一旁,薩拉查半閉著眼,硬是清醒著,他說,想陪自己。愛人的貼心讓那處空洞填滿,微彎起一個笑,戈德里克明白,這是白精靈給予自己最大的賞賜。 “戈德里克,特列寧的情況不甚樂觀,請速至安息廳。”席安的聲嗓自廊道送來。 戈德里克騰地坐起,些許的睡意消散殆盡,薩拉查亦隨之而起,簡單打理後一同疾奔向安息廳。 方踏入廳內,凝滯的氛圍立時炸了鍋混亂起來。戈德里克的眉頭未曾鬆開,和薩拉查相握的手指輕輕顫動。四周的人群一見是戈德里克連忙讓出路,全朝走廊兩側的牆邊肅立。 隔板在身後闔上,戈德里克向著幾名治療師微微點頭,治療師們安靜退了出去,只留下加西亞待命,而薩拉查,由於嚴重的暈血症,故戈德里克沒讓他隨自己進來,只是讓他和席安一同留在門外。 浮腫的面孔、近乎能望見血液流動的可怕紅色透出皮膚,戈德里克嚇傻了!那些長老難道覺得沒什麼事讓他們折騰所以不愉快?思及此戈德里克不由將眉頭鎖得更深 特列寧似覺察自己的氣息,渙散的目光逐漸晴明,看向戈德里克的眼神讓後者濕了眼眶。 “你為什麼不躲!”近乎斥責地,戈德里克壓下不斷高漲的怒氣。 顯然想開口說什麼的特列寧,怎料一字還未來得及出口,微透著銀白色澤的液體就隨著他張口的動作像是趕投胎似的迅速湧出。 戈德里克一驚,連忙啪一聲將左手按在特列寧額頭中央已淡了許多的圖騰之上,強烈的白光源源不絕地自左手掌心送入特列寧體內,一旁的加西亞雖滿臉冷汗卻仍安靜立在自己族長身側。 該死!暗罵一句,戈德里克看著那腫脹得愈加嚴重的皮膚,腦中閃過令他顫慄的詞。 血祭。 “薩爾!來幫我!快!”顧不上形象,戈德里克喊了起來,隔板隨著那聲呼喚應聲而開,薩拉查迅速地站到了戈德里克左側。 他伸出過分纖細的右手與戈德里克左手相疊,嘴唇幾不可查地一顫,但未將自己的手抽開。兩股相異的魔力奇異地吻合,薩拉查嘴唇細動,快速而謹慎地念出繁複的咒文,戈德里克則繼續將手壓在特列寧額頭。 隔板外突然騷動起來,緊接的就是奧多的一聲怒吼:“給我站住!” 隔板內,特列寧的吐息漸吃力起來,戈德里克冷汗涔涔,魔力的大量耗損讓他一陣暈眩,但仍勉強穩住身體。 一陣木頭的碎裂聲乍然響起,加西亞一個箭步上前打算攔人,出了一半鞘的劍卻倏然收回。 “奧多閣下!現在不能踏進此地!” 面目猙獰仿如羅剎現世的奧多,正踏過木板殘骸走向薩拉查。 “小白蛇,帶你家戈迪去休息,不准有異議!”奧多的語氣說不上好,而薩拉查豈是個會對誰都順從的人?所以,他未挪開身子。 “敢情你是沒聽明白是不是?快去!再不動老子讓你殺了也得把你拖出去!” 薩拉查稍稍抬眸,就見奧多的神色不對,戈德里克似也覺察了異樣,轉過身,奧多就和一張青白的臉直了個面。 “怎麼回事?”戈德里克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奧多不說話,全身緊繃得微微顫抖,戈德里克視線一掃,只見所有長老不知何時已全數聚了起來,森冷的目光凝在特列寧身上,彷彿正躺著的不是他們的族人而是準備送上祭壇的貢品。 “戈德里克感謝長老們親自於休憩的時刻來探望戈德里克的信使,恕我冒昧,敢問諸位長老們因何事而同時聚在安息廳?”戈德里克語調平穩,縱然消耗了大半魔力仍筆直而立。 “我們需要祭品。”這句話方畢,整個安息廳立時死寂一片。 “喔?”戈德里克挑起眉,唇邊浮起冷笑:“想必長老比晚輩更清楚,格蘭芬多早已不再施行如此慘無人道的祭祀,或者長老需要睡眠,以便能使長老的智慧更加明亮。” “戈德里克!收起你那些諷語,我們需要再度施行祭祀!”其中一位長老瞪視戈德里克,語調不容置疑。 “理由?我說過,敢動我的人,即便長老我亦不會留情!”怒極反笑,蔚藍的瞳眸漸蒙上一層艷紫。 “若我們再不貢獻白精靈所傳承的血液,格蘭芬多一族的聲望便會繼續凋萎!”那名長老怒道。 敢情就是說我敗壞家族名聲,說穿了也就是想把我換下來罷了。 了然於心,戈德里克仍不為所動:“敢問長老,祭祀需要的既是白精靈的血,何不用上戈德里克?我的信使只繼承了十分稀薄的一點,何苦如此折磨他?” “你若肯乖乖讓我們動手,哪還需這麼麻煩,要知道儲備這次祭祀我們可花不少心力。至於為什麼用你的信使?記得他說什麼沒,這小子拼死要護著你,不用怎麼行。” 戈德里克的神色一凜,怒氣又一次騰起,他氣自己竟這麼沒用!他只道特列寧的性子只是冷了些,哪知道卻這麼一個死心眼。 “恕戈德里克得罪了。”話落一把扛起特列寧躍窗而出。 奧多亦眼明手快地將薩拉查推向窗邊:“小子,你趕快化蛇,跟著戈德里克去,抱歉,你是他的人,多有得罪了。” 薩拉查輕輕搖頭,認識奧多已有幾個年頭,他理解那粗獷外表下是一片柔軟的溫柔,他早看出奧多與特列寧的隱密關係,現在他放棄隨著愛人而去留下保護自己,薩拉查知道,自己,無以回報。 下個瞬間一條小蛇便從窗口竄了出去,而安息廳已炸開鍋亂成一團。 “奧多!你違抗長老的命令,難道你想被處決嗎?”一名騎士衝了上來,一把掐住奧多的頸部。 “給老子放手,輪不到你教訓我!我奧多此生只從戈德里克一人!所以給老子一邊去!”奧多怒吼一聲掙開騎士的鉗制,躍上窗台,消失在眾人視線外。 ***** “梅林!原來城堡密道如此之多,早知道會這樣,我就該把它們記牢的。” 戈德里克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入口徘徊。手腕處突地一涼,讓他差點慘叫出聲,見是小白蛇才長舒了口氣。 “薩爾!抱歉,我……”戈德里克不安起來,小蛇只是伸出小小的蛇信,安撫地舔了舔他的手。 繞了幾個彎,總算找到和安息廳相近格局的陋室,連忙將特列寧輕放在床上,剛才讓自己這麼不憐香惜玉地一扛,那些腫脹的皮膚已經裂開,正不斷滲出銀白色的液體。 “抱歉!一定很疼的,可是情況實在……”戈德里克挫敗地低下頭。 看著特列寧的臉,氣就不打一處來:“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這麼死心眼做什麼?”戈德里克拔高聲音,沉重的愧疚使眼眶一片潮熱。 〔這是我身為信使的職責。〕腦中傳來特列寧虛弱卻堅定的嗓音,這話可把戈德里克氣炸了! “什麼職責!我戈德里克什麼時候說過我手底下的人得為我犧牲了!”猛地抬頭,訝異地看見自己的信使已滿臉眼淚。 〔保護你是我的責任。〕特列寧輕輕地說,小白蛇已悄悄回覆成薩拉查,正拿著手帕擦拭特列寧的臉。 “再說一次責任,我就親自送你去和梅林喝下午茶!”語調顫抖,氣勢順勢少了大半。 一陣嘈雜由遠而近,戈德里克的表情十分無力,怎麼就不能停一停?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休息! “薩爾,你留在這裡保護特列寧,可惡!今天不肅清,我戈德里克四個字就倒過來寫!” 薩拉查看了看愛人變換一陣的表情,他清楚戈德里克的性子其實溫柔,故鮮少見他露出如此多的激烈情緒,除非……觸了他的逆鱗。 ***** 戈德里克覺得,自己的族人不做騎兵簡直浪費。自己已將速度提升至平日水準之上,沒想他們竟還能跟上。 “小子!這裡!”奧多魁梧的身形躍入戈德里克視線:“你先在這避一避,那些老傢伙許是鐵了心,我去引開他們,別出來,被發現你就等著被活祭。” 對於奧多的命令戈德里克雖有些不悅卻仍聽從,自己實戰經驗雖不多,但也還不至於必須讓人護著,顯然看出自己的心思,奧多重重嘆了口氣,不再嘗試要自己留下。 他們才將身子探出陋室,眼前已是刀光劍影,魔法光束摻雜其中。然後,戈德里克怔住了。 自己方下的保護咒語已被炸個粉碎,薩拉查阻在入口,他不屬於格蘭芬多一族,所以沒有什麼顧慮絆著,幾個古蛇族的特有魔法直接扔了出去,由於身子纖細,比起那些騎士多了速度上的優勢。戈德里克目力所及看不見薩拉查身後,只依稀能瞥見特列寧的輪廓。 “斯萊特林!我們不想傷你,請別逼我們動手,格蘭芬多的家族事務容不得外人干涉。”長老用魔法放大的嗓音在地道內迴盪。 薩拉查仍沒有停手的意思,精緻的臉上一片平淡,泛出銀光的瞳孔冷冷注視那些試圖接近的騎士。戈德里克心急如焚,但他明曉自己現在的魔力水平只會絆住薩拉查。 “戈德里克!”奧多突然開口:“我知道我不是什麼值得信任的人,老子也不想自許是你們的一份子,聽著,我這生未曾從過誰,就你和小白蛇讓老子心服口服。” 奧多神色黯然,戈德里克靜靜凝視著他。 “老子坦白,我和寧的關係就如你和小白蛇一般,我們沒做過什麼,寧的身體根本和你小白蛇一個樣,他說這是繼承那什麼白精靈血統必付出的代價,就算只有一粒米那麼多也是一樣,我不能這樣看著,除你和小白蛇,老子只從寧的話,我知道你能明白,我會保護小白蛇,他身子骨雖弱實力卻比我們這的任何一個都要強,但我還是會罩著他不讓他們傷到他,所以,把你的光借我一用,你就在那裡面休息,等事情結束後,老子就安分讓你拍板!就相信我一次,我保證,會讓小白蛇毫髮無傷。” 年輕的族長聽出那最後的語句裡,是忠誠、是悲痛,最後是願以一切為賭注的決然 這是戈德里克第一次見奧多掉淚,就只是安靜流著。伸手緊握奧多的冰冷手指,從衣袋內掏出一隻細長的水晶錐,將白光緩緩注入,等水晶錐完全變成了透亮的白色才收了手。而後做了三次相同的動作,完事後將四隻水晶錐遞給奧多。 “省著點用,盡量藏好,特列寧這麼折騰身體應該受不住,如果情況惡化,就一次打碎兩個,若能逃,就帶著他離開別再回來。” 奧多慎重地接過,然後起身,朝戈德里克深深鞠了一躬,轉過身,消失在陋室之外。 —————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感受到這些老頑固的可恨之處呢?(笑) 特列寧其實是個悶油瓶,和小蛇其實很相似,這兩孩子雖然年紀有些差距,不過還是不妨礙私下交流心得。 你問特列寧幾歲?30整,很年輕的(笑) “寧”這暱稱我很喜歡,寫起來總是滿滿溫暖,所以奧多其實也有溫柔的一面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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