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商人 猶太人夏洛克住在威尼 斯，他靠著放高利貸借錢給其 他商人，撈了一大筆財產。夏 洛克為人刻薄，討起債來十分 凶惡。有一個叫安東尼的年輕 商人，特別恨夏洛克。夏洛克 也同樣恨他，因為安東尼時常 借錢給遇到困難的人，卻從來 不收利息。安東尼每次在市場 上碰到夏洛克，總是責備夏洛 克。 夏洛克表面上耐心聽他 說，心裡卻暗自 打主意報復。 安東尼是世界上最好的 人，他不但家境好，又樂意幫 助人。在義大利，沒有人比他 更能發揚古羅馬的光榮了。 安東尼最親近的朋友是威 尼斯的貴族巴薩尼。巴薩尼只 有一點點產業，又喜歡花錢， 小小家當差不多都花光了。巴 薩尼一缺錢，安東尼就接濟 他，人人都說，他們兩人真是 一條心，共用一個荷包。 有 一天，巴薩尼來找安東尼，說 他想結婚了。這位小姐的父親 最近死了，一大片產業都由她 繼承。她父親在世的時候，巴 薩尼常常到她家拜訪，他覺得 她有時會含情脈脈的望著 他，好像在說，歡迎他向她求 婚。可是他已經沒有錢跟這麼 富有的小姐談戀愛，他懇求安 東尼再幫他一次忙：借給他三 千塊金幣。 安東尼當時沒有錢借他， 可是過不久，他就會有些船隻 滿載著貨回來。他說，他要去 找夏洛克，用那些船隻作擔保 借錢。安東尼和巴薩尼一起去 見夏洛克。安東尼向這個猶太 人借三千塊金幣，利息照，將 來就用那些船隻載的貨物來 償還。 時候夏洛克心裡想：「這個 安東尼是個可心恨的基督 徒，更可恨的是他無理取鬧， 把錢借人不收利息，拉低了我 的利率，還辱罵我和我辛辛苦 苦賺的利息。如果抓到他的把 柄，我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報； 我要是饒了他，我們猶太人就 會受詛咒。」 安東尼看夏洛克只管沈 思，卻不說話，就問：「夏洛 克，你聽見了嗎？你到底借不 借錢給我？」 夏洛克回答說：「安東尼先 生，您時常罵我借錢給人是剝 削利息，我都聳聳肩膀，忍下 去，因為忍受是我們這個民族 的特色。您又管我叫異教徒， 說我是一條會咬死人的狗，在 我的袍子上吐口水，用腳踢 我，把我當野狗。哦，您現在 需要我幫忙了，就跑到這兒來 對我說：夏洛克，借錢給我！ 請問，一條狗有錢借給您嗎？ 一條野狗能借給您 三千塊金幣嗎？為了報答您 的好意，我得借您錢，是嗎？」 安東尼回答說：「我很可能還 會那樣叫你，對你吐口水，而 且還要踢你。如果你要借錢給 我，不要當作借給朋友，就當 作借給仇人。 要是約懲罰我。」 「哎喲，」夏洛克說：「瞧 瞧您火氣有多大啊！我 願意跟您交朋友，得到您 的友誼，忘掉您給我的侮 辱。您要多少，我就借給 您多少， 一點利息也不要。」 這個看來很慷慨的提 議，使安東尼大吃一驚。 夏洛克又表示，為 了友誼，他真的願意借給他三 千塊金幣，不要利息。可 是，安東尼得 跟他到律師那裡去，簽一張好 玩的借約，如果到期沒 還，就罰安東尼 一磅肉，隨便夏洛克從他身上 哪裡割。 「好吧！」安東尼說：「我 願意簽這樣的借約，而且我 還會對人說，這個猶太人的 心腸真好。」 巴薩尼勸安東尼，這樣的 借約簽不得，可是安東尼一 止要簽。因為借約到期以 前，他的船就會回來，船上 貨物的價值，比債款要大 許多倍。 夏洛克聽到他們的爭 論，大聲說：「老大啊！這 些基督徒的疑心病真重！ 他們自己待人刻薄，所以會 懷疑別人。請問你，巴薩 尼， 要是他到期付不出錢來，我割 他一磅肉，對我有什麼好 處？人身上割下來的肉，價 錢還比不上羊肉或是牛肉 呢。我是為了討好他， 才提出這麼友善的辦法。他要 是接受，就這麼辦；要不， 就再會吧！」 雖然夏洛克把用意說得 很仁厚，巴薩尼還是不願意 讓他的朋友為他冒險，他說 夏洛克滿口好話，但心裡藏 著奸惡。可是安東尼不聽巴 薩尼的勸告，還是簽了。 「走吧，」安東尼說：「這 件事不要發愁，我的船在約 滿一個月前就會到岸。」 巴薩尼想娶的那位小 姐，住在離威尼斯不遠的貝 爾蒙特，名叫包西雅。 巴薩尼得到安東尼的慷 慨幫忙，就領著一群衣著華 麗的隨從，由僕人葛萊陪 著，向貝爾蒙特出發。 巴薩尼的求婚很順利，沒 多久，包西雅就答應嫁給 他。 巴薩尼老實的告訴包西 雅，他沒有什麼財產，他可 以誇耀的，只不過是他的貴 族地位罷了。然而包西雅愛 上他，本來就是因為他 可貴的品德。她自己很有錢， 並不在乎丈夫有沒有錢。於 是，她很謙虛的說：「但願 我有一千倍的美麗，一萬倍 的富有，才配得上您。」 多才多藝的包西雅又很有技 巧的貶低自己，說她沒受過 多少教育、沒念過多少書， 幸而她還年輕，還可以學 習，她要把自己柔順的心 委託給他，事事都受他的指 導、管教。 「我自己和我所有的東 西，現場都是你的了。巴薩 尼，昨天我還擁有這座華麗的 大廈，我還是自由自主的女 王，僕人也都聽我指揮。但 是，我的夫君，現在大廈、僕 人和我自己，都是你的。憑著 這個戒指，我把這一切獻給 你，但是你要發誓不能和這個 戒指分離。」 富有而且高貴的包西 雅，竟然用這麼謙虛的態度 來接受巴薩尼，使得他又感 激又驚奇。巴薩尼接過戒指 來，發誓說：他會永遠 戴著它，絕不離手。 包西雅大方的答應嫁給 巴薩尼時，葛萊和包西雅的 丫環娜莉莎也都在場，伺候 著他們的少爺小姐。葛萊向 巴薩尼和包西雅道了喜， 並要求准許他也同時舉行婚 禮。 「我全心全意贊成，葛萊，」 巴薩尼說：「只要你能找到 一個妻子。」 葛萊就說，他愛上了包西 雅的漂亮丫環娜莉莎。她已 經答應要是她的女主人嫁給 巴薩尼，她也願意嫁給葛 萊。 包西雅很高興的同意 了。巴薩尼愉快的說：「葛 萊，你們這麼一結婚，使我 們的婚宴更有光彩。」 這時候，兩對情人的快 樂被信差打斷了：他送來安 東尼的信，裡面寫著可怕的 消息。巴薩尼看安東尼的信 時，臉色十分蒼白。 包西雅問，是什麼消息使他 這樣難過？他說： 「啊，可愛的包西雅， 這封信寫著最悲慘的話。好 夫人，我向你求婚時，就坦 白告訴過你，我的貴族血 統，是我僅有的財產。 可是我更應該說，我不但什 麼都沒有，而且還向我的朋 友借錢呢。這張紙就像我朋 友的身體，每一個字都是他 的傷口，鮮血淋漓。」 巴薩尼把一切經過告訴 包西雅，說到他怎樣向安東 尼借錢，和安東尼怎樣從猶 太人夏洛克那裡調錢；也說 到安東尼簽了張借約 如果債務到期還付不出來， 就要賠一磅肉隨後，巴薩尼 念起安東尼的信來： 「可愛的巴薩尼，我的 船全失事了，我還不出 錢來，必須照借約的規 定受猶太人處罰。割掉 一磅肉以後我的命就保 不住了，如果臨死前能 見你一面，我們之間的 債務就一筆勾消；但 是，如果你的愛人不讓 你來，你也不要趕來。」 「啊，親愛的，」包西雅 說：「你趕快去吧。你可以 帶上比這筆債務多二十倍 的錢。決不能因為你的過 失，害這位好心腸的朋友損 失一根汗毛。」 然後包西雅要巴薩尼在出 發前跟她結婚，這樣他才能 合法使用她的錢。他們當天 就結了婚，葛萊也娶了娜莉 莎。巴薩尼跟葛萊 剛行完婚禮，馬上就動身到威 尼斯去。 巴薩尼在牢裡看 到了安東尼。債務已經過 期，狠毒的猶太人不肯收巴 薩尼的錢，堅持 要安東尼身上一磅肉，這件可 怕的案子，將由威尼斯公爵 審判。判決的日子已經確定 了，巴薩尼只能焦急的等 候。 包西雅跟丈夫分手 時，很愉快的和他告別，請 他回來的時候，一定要把好 朋友帶回來。可是她擔心安 東尼凶多吉少，她想盡點力 量，救救巴薩尼的好朋友。 雖然包西雅為了尊重巴薩 尼，曾經很溫順的對他說， 他比她聰明，一切事情她都 聽他的指示；可是，眼看她 丈夫的好友就要送命，她救 人要緊。她對自己完美的判 斷力相當有自信，就決定親 自到威尼斯，替安東尼辯 護。 包西雅有個親戚是律師， 名叫培拉里。她寄了一封信 給他，徵求他的意見，並希 望他借給她一套律師服。信 差回來以後，帶來培拉里的 意見和包西雅要的衣服。 包雅和丫環娜莉莎穿上男 人的衣裳，包西雅披上律師 的長袍，娜莉莎扮作她的秘 書，兩人在開庭當天趕到了 威尼斯。案子剛要開審時， 包西雅也正好趕到。她遞上 律師培拉里寫給公爵的一 封信，說他本想親自來替安 東尼辯護，但他因病不能出 庭，所以請求公爵允許，讓 這位有學問的年輕博士包 爾代替他。公爵批准了，也 對陌生律師的年輕很納 悶。包西雅披著律師的袍 子，戴著很大一頂假髮，喬 裝得像極了。 大審判開始 了。包西雅看看四周，看到 那個 狠毒的猶太人，也看到巴薩 尼，巴薩尼卻沒認出喬裝的 包西雅。他正站在安東尼旁 邊，替他的朋友心驚膽跳。 包西雅一想到自己的工作 有多重要，勇氣就來了。她 先對夏洛克說：「根據威尼 斯的法律，你有權索取借約 裡的那一磅肉。」然後她說 起仁慈的高貴。她說：「仁 慈就像從天空降下的甘 霖。仁慈是雙重的幸福－－ 施的人會感到幸福，受的人 也感到幸福。仁慈使有權威 的人更有威權，比王冠更適 合帝王。越仁慈，就越接近 上帝。你既然也向上帝禱 告，懇求祂對我們仁慈，就 應該對別人仁慈。請你不要 堅持用法律解決吧！」 夏洛克還是一直說：「這是 借約上規定的。」 「難道他拿不出錢來還你 嗎？」包西雅問。巴薩尼馬 上表示，除了三千塊金幣， 他要再加多少倍，甚至犧牲 自己都無所謂。如果夏洛克 還覺得不夠，那就是仇恨壓 倒公理了。可是夏洛克拒絕 了，他一口咬定要安東尼身 上的肉。 巴薩尼請求這位年輕律 師，想法子變通一下法律， 救一救安東尼的命，可是包 西雅很鄭重的說，法律一旦 訂了，就不能變更。夏洛克 聽到包西雅這麼說，以為她 站在他這邊說話，就說： 「啊，大公無私的年輕律 師，我真不知該怎樣讚美 你！你的學問比你的年紀 高得多啦！」 這時候，包西雅要求夏洛 克，讓她看一看借約。看完 之後，她說： 「根據借約， 這個猶太人可以合法的要 求從安東尼胸脯上最靠近 心臟的地方，割下一磅肉 來。」然後，她又對夏洛克 說： 「發慈悲，接過錢去， 讓我撕掉借約吧。」 可是，夏洛克還是不肯發 慈悲。他說：「我用我的靈 魂發誓，誰也不能改變我的 決心。」 「那麼，安東尼，」包西雅 說：「你得準備讓他的刀子 插進胸膛。」夏洛克正興奮 的磨著長刀， 好來割那一磅肉。包西雅問安 東尼：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安東尼很鎮定的回答，他沒 什麼好說的， 因為他早就準備死了。他對巴 薩尼說： 「把你的手給我。巴薩尼， 永別了！不要因為 我為你遭到不幸而難過，命運 對我不算苛刻， 至少我不必領略老年窮苦的 滋味哩。替我問候 尊夫人，告訴她，我怎樣愛過 你，只要你為 損失朋友而悲傷，我就不後悔 替你還債！」 巴薩尼痛苦萬分，回答說： 「安東尼，我的 妻子對我來說，跟我的生命一 樣寶貴；可是 我的生命、我的妻子和全世 界，在我眼裡， 還沒有你的生命寶貴。我情願 丟掉這一切， 把我所有的都送給這個惡魔 來救你！」 善良的包西雅聽到丈夫用 這麼強烈的言詞 說話，雖然沒生氣，可是她不 禁說了一句： 「要是尊夫人在這兒，聽到 您這話，她不見得 會感激您吧。」 接著，一舉一動都喜歡模仿 主人的葛萊， 覺得他也應該說幾句話。扮作 秘書的娜莉莎 正在包西雅身邊抄寫，葛萊就 當著她說： 「我也愛我的妻子；可是只要 她能求上天改變 這個猶太人的殘忍性格，我希 望她昇天去。」 「虧你沒在她面前講，不然 的話，你們家一定 會翻天覆地。」娜莉莎說。 夏洛克很不耐煩了，大聲 說： 「我們在浪費時間呢。請快點 兒宣判吧！」 法庭裡，每顆心都在替安東 尼悲傷。 包西雅問秤肉的天平準備 好了沒有，然後 對那個猶太人說：「夏洛克， 你得請一位 外科大夫來照顧，免得他流血 太多送命。」 夏洛克的打算就是要安東尼 的命，他說： 「借約裡可沒有這一條。」 包西雅回答：「借約上沒有 這一條，又有什麼 關係呢？做點好事總是好 的。」 夏洛克根本不理睬。 「那麼，」包西雅說：「安東 尼身上的一磅肉 是你的了，你可以從他胸脯 上割這塊肉。」 夏洛克大聲說：「您真是又 聰明又正直！」 隨後他重新磨，急切的望著安 東尼： 「你準備好了吧！」 「等一等，猶太人，」包西雅 說：「你可要注意， 這張借約可沒包括一滴血。條 文寫的是 『一磅肉』。在割這一磅肉的 時候，你如果讓 這個基督徒流出一滴血來，你 的田地和產業， 就要照法律規定充公。」 夏洛克當然沒法子不讓安 東尼流血，包西雅 這個聰明的發現，救了安東尼 的命。大家都 欽佩這位年輕律師的驚人機 智，四面八方 響起了歡呼聲。葛萊學夏洛克 的話大聲喊： 「啊，你真是又聰明又正 直！」 夏洛克發覺他的毐計失敗 了，懊悔的說，他 願意接受錢了。安東尼意外的 得救，巴薩尼 非常高興，大叫：「把錢拿去 吧！」 包西雅卻攔住他：「別忙！ 這個猶太人不能拿 錢，只能割肉。夏洛克，準備 好割那塊肉吧。 可是你要當心，別讓他流出血 來。要是你割的 比一磅多或比一磅少，分量不 對就要照威尼斯 的法律判你死罪，你全部財產 就得充公。」 「給我錢，讓我走吧！」夏洛 克說。 「我準備好了，」巴薩尼說： 「錢在這裡。」 夏洛克剛要接過錢，包西雅 又把他攔住了， 說：「等一等，猶太人。根據 威尼斯的法律，你 設下詭計，想謀害一個市民的 性命，你的 財產已經充公了。你的死活， 就看公爵怎麼 決定。跪下來，求他饒恕吧。」 公爵對夏洛克說：「為了讓 你看看，我們 基督徒的精神，你不用開口， 我就饒你的命。 可是你的財產一半要送給安 東尼，另外一半 充公。」 慷慨的安東尼說，如果夏洛 克肯簽個字據， 將來把財產留給他的女兒和 女婿，安東尼情願 放棄他那一半。原來這猶太人 有個獨生女， 最近違背他的意思，跟一個年 輕的基督徒 結了婚，這個年輕人是安東尼 的朋友。他們的 婚事大大得罪了夏洛克，他已 經宣布取消 他女兒的繼承權了。 猶太人答應了這個條件。他 說：「請讓我 回家去吧，我不太舒服。字據 寫好以後送到 我家裡去好了，我答應簽字， 把我的一半財產 留給女兒。」 「你走吧，」公爵說：「可是 你一定要簽字。要是 你悔悟了，變成基督徒，國家 還會赦免你， 另外一半財產也會還給你。」 公爵釋放了安東尼，宣布審 判已經結束。 然後他大大誇獎這個年輕律 師，邀他到家裡 去吃飯。包西雅一心想比丈夫 早回到 貝爾蒙特，回答說：「您這番 盛情我心領了， 可是我必須馬上趕回去。」公 爵說，他覺得 很遺憾。然後轉過身，對安東 尼補上一句： 「好好酬謝這位先生吧，我認 為，你欠他 很多。」 公爵和元老們退庭了。巴薩 尼對包西雅說： 「我最尊敬的先生，多虧您 的機智，我和我的 朋友才免掉一場痛苦，請您 收下本來要還給 猶太人的三千塊金幣吧！」 「除了這點錢之外，我們對您 更是感恩不盡，」 安東尼說：「您的恩惠，我們 永遠也忘不了。」 包西雅怎樣也不肯收下。巴 薩尼再三懇求， 她就說：「那麼，把你的手套 送給我吧，我要 留作紀念。」巴薩尼脫下手 套，她一眼看到 她送給他的那個戒指。她故意 跟他開玩笑： 「你既然想感謝我，就把這戒 指送給我吧。」 巴薩尼很為難，因為這是他 唯一不能給人的 東西。他慌張的說：「這個戒 指實在不能送你！」 因為這是妻子給他的。他已經 發誓，要終身 戴著它。他願意把威尼斯最貴 重的戒指買來 送給他。聽到這話，包西雅故 意裝作很不高興 的樣子。她一邊走出法庭一邊 說： 「您這是在對付乞丐了！」 「親愛的己薩尼，」安東尼 說： 「把戒指送給他吧！看在我 的友情和他的幫忙 份上，得罪一次你的夫人吧。」 巴薩尼很慚愧的讓步。他派 葛萊拿著戒指 去追包西雅。曾經給過葛萊一 個戒指的 娜莉莎，也照樣跟他要戒指。 葛萊不甘心落在 主人後頭，隨手就給了她。 兩位夫人想到丈夫回家以 後，她們可以 好好責備他們一頓，怪他們把 戒指送給別的 女人，就大笑起來。 人做了好事，心裡總是很暢 快。在這種快樂 的心情下，包西雅看到什麼都 覺得很美妙， 她覺得，月光從來沒有像那個 晚上那樣皎潔。 當月亮藏到雲朵後面的時 候，她看到家裡 透出來的一道光，於是對娜莉 莎說： 「你看那光來自我們的客 廳。沒想到小小 一枝蠟燭的光芒，可以射得這 麼遠！同樣的 在這個罪惡的世界上，做一件 好事，也能發出 很大的光亮。」 包西雅和娜莉莎各自換上 原來的衣服，等 她們的丈夫回來。不久，他們 和安東尼 一起回來了。 巴薩尼將他親密的朋友介 紹給包西雅， 包西雅才剛剛表示歡迎，娜莉 莎跟她的丈夫 就吵起嘴來。「為什麼吵嘴來 啦？」包西雅問。 葛萊回答說：「夫人，都為 了娜莉莎給過我 的戒指。它不值幾個錢，上面 刻著一句詩： 愛我，就不要離開我。」 「你管它刻什麼詩句，值不值 錢？」娜莉莎說： 「我給你的時候，你對我發誓 說，你要戴在 手上，一直到死。如今你卻 說，你把它送給 律師的秘書。我知道，你準是 把它給別的 女人了。」 「我向你發誓，」葛萊回答 說：「我把它給了一個 年輕人，一個矮矮的男孩子， 個子不比你高。 他是那位年輕律師的秘書，安 東尼的命是那位 律師救的，我不能不給呀。」 包西雅說：「葛萊，你錯了， 你不應該把 你妻子送你的第一件禮物送 給別人。我也給過 我丈夫一個戒指，我敢說，他 一定不會 拿它送人。」 為了掩飾自己的過失，葛萊 說： 「就是因為我的主人先把戒 指給了律師， 那個抄寫的孩子才把戒指要 去的。」 包西雅假裝很生氣，責備巴 薩尼不該把她的 戒指送給別人。她說，她相信 娜莉莎的話， 戒指一定是送給別的女人了。 巴薩尼惹火他親愛的夫 人，心裡很難過。 他十分誠懇的說：「我用我的 人格向你擔保， 我把戒指給了一位法學博 士。他不肯接受 三千塊金幣，一定要那個戒 指。我不答應， 他就氣鼓鼓的走了。可愛的包 西雅，你叫我 怎麼辦才好呢？看起來我好 像忘恩負義， 我只好叫人追上去，把戒指給 了他。原諒 我吧，好夫人。要是你在場的 話，我想你一定 也要我把戒指送給他。」 「啊，」安東尼說：「都是我 害了你們兩對夫妻 吵架。」包西雅請安東尼不難 過。雖然如此， 他還是受歡迎的。安東尼說： 「曾經為了 巴薩尼，拿自己的身體作抵 押。要不是那位 先生，我早已經送命了。現在 我敢再簽一張 字據，用我的靈魂做擔保，保 證您的丈夫再也 不會做出背信的事。」 「那麼，您就是他的保人了，」 包西雅說： 「請您把這個戒指給他，叫他 以後當心點。」 巴薩尼一看，發現這個戒指 跟他送掉的那個 一模一樣。包西雅才告訴他， 她就是那個 年輕的律師，娜莉莎是她的秘 書。巴薩尼知道 救安東尼的，竟然是他的妻 子，又驚又喜。 包西雅重新安東尼表示歡 迎。她把剛好 落到她手裡的信唸給他聽，信 上說，安東尼 起先以為全部損失的船隻，現 在已經平平安安 的開到港口了。 現在，他們有的是空閒，可 以嘲笑那兩個 戒指的可笑經歷，和兩個認不 出妻子的丈夫。 葛萊快活的對娜莉莎發誓： 兩鐘頭，轉眼過，黑夜將 要變白晝。 等天黑才上床？還是現 在入洞房？ 我願天天天黑早，好同秘 書渡春宵。 娜莉莎，我發誓，一生不 怕別的事， 怕只怕，丟了你的戒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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