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義士來歸 (三)義士來歸 當年我曾經奉派馬祖,配屬馬祖防禦司令部,從事防區安全工作。當我任滿調回台灣時,司令官雷中將設晏為我踐行。席間頻頻向我注視,似乎有話要說,?不立即?齒,我不免感到奇怪,禮貌性的請問﹔「司令官有何訓示?」司令官則說:「郭隊長你知道不知道、你該死而未死,為甚??」突然聽到司令官這樣說;同席的人為之愕然,大家都放下了杯筷,細耳恭聽下文:司今官稍頓則說﹔「你該死而未死,是因為你的耳朵長的太好了,因此保住了你的命。」我赧然笑笑說:「我還不知道司令官還會看相。」話到此處,啞謎雖然?有揭開,但在座諸位可都心裡明白,都知道司令官話中所指。因為事情發生不久,大家記憶猶新,隱痛仍在。不免慾J沉默。司令官也不忍再挑動舊有傷痛,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說到我的耳朵,雖然也有朋友偶有阿謏之詞,但我攬鏡自照,大而無當,厚實笨拙,並無可取之處。一生勞碌奔波窮困潦倒,豈非耳相不佳所致。若說因而保命,不過巧合而己。實則保住我命的不是我的耳朵而是司令官本人,嚴格說來是司令官手中的筆。大筆輕輕一揮,將我推向死亡邊緣,幸而臨時發生變化,又是大筆一揮將我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我這樣說恐怕讀者不免疑惑甚而可能誤會。殊有說明必要: 此一事件的發生,己經是幾十年以前的事了,因為時間太久,正確的時日以及一些經過細節,我大多己經忘記,查詢起來也很麻煩。好在本文不是歷史紀錄,也非甚?重要文?,僅是個人奇特經歷,述諸文字,留作個人回憶紀念。於其到處蒐集資料,費時費事,倒不如簡略?述,記得的寫下來,忘記的略而不談,省時省事,未嘗不可。 本案起因於中共的一艘海軍巡弋艇,艇上有三位軍士,不?中共暴政,利用夜間巡弋的機會,於大家都在朦朧入睡時,卒不及防突然聯手發動攻擊,將艇上其他所有人員,全部擊斃,駕船起義,向我馬防部投誠。我深夜接到電話,匆忙中帶?幹部奔向碼頭。碼頭上己經佈滿了荷槍實彈的驚衛,空氣顯得特別緊張,上到船上怵目所及,不免驚心動魄,直可以恐佈二字形容之:舺板上站?三位?槍共軍,怒目瞪視?躺在血波中的十幾具死屍,死屍均皆衣衫不整,甚而身體赤裸,被擊斃而倒?在舺板上。一具一具的死屍,一灘一灘的鮮血,鮮血四溢染了舺板,幾無立足之處。三位?槍共軍。看到有人登船,立即放下武器,表明是起義投誠。詢問簡單經過,並予搜身,再由其中一人導引察看船艙,船艙中也和舺板上的?景一樣,地上躺?幾具屍體,另有幾具屍體還在床上保持?睡眠狀態。鮮血染紅了床單。察看屍體,都是被槍擊死亡,並無其他打鬥痕跡,很有可能都是在睡夢中被擊斃,有的是在慌亂逃竄中被擊斃,死狀至慘!施暴者似乎滿腔 怒火!必欲置之對方於死地而不能消除心頭之恨?經過初步了解,迅將所見反映上級,並交待憲兵,嚴管現?,聽侯處理。另將三位來歸者帶至接待所進一步處理。 當年國共內戰,敵我兩岸相持,最為緊張的那一段時侯,凡是唾棄暴政來歸者,均稱義士,定有歡迎優待規格。對岸暴政,天怒人怨,起義來歸者不乏其人,有劫機來歸者,有海上游泳來歸者,有乘漁船偷渡來歸者,也有繞道國外來歸者,獨有海軍武裝起義駕船投誠的尚屬首次,意義特別重大,上級非常重視,甚之驚動了最高統帥。很快接到上級指示 ﹕特別優待、迅速後送。實際上也只不過兩天的時間,專案小組就專機飛抵馬祖,我們的宣傳部門也配合展開了報導。電台更是不停的廣播,說明義士來歸經過,松山機?將有大規模的歡迎?面。甚至將義士專機抵台時間都一字p漏的報導出來。似乎為了擴大心戰效果,大家興奮而忙碌,完全疏忽了安全的攷量。 專案小組的飛機是水上飛機,也就是回程接運義士的飛機,飛機就停靠在碼頭?。同機抵達馬祖的尚有數位採訪記者。早年馬祖尚無陸上飛機,遇有特殊任務,始有水上飛機接送。班次不多,並非每天都有。但是接運義土回台的這一天,碼頭內外,?停泊?五部飛機,
非常的不尋常。除了專案小組及接運義士的飛機而外,其他飛機屬於 我奉司令官之命,負責護送義士赴台,帶?三位憲兵護送?三位義士赶赴碼頭。碼頭水域中的飛機,已經升火待發,就等我們登機起飛。適在此時,?多送行者中之上校谷科長,脫口而出說 ﹕「唉呀?這一次我回去就好了,可以順便看看住在台北的老婆孩子。」也許這是不經意的一句聊天閒話;但我同情其久戎外島,思家心切。毫不猶豫的立即表示,我正好不想回去,你赶快去報告司令官改派。於是,他也毫不遲疑的匆匆前往請示司令官、臨走還回頭說﹕「等我回來。」很快,匆匆來去,終遂所願。可是飛機即將起飛,己經來不及辦理改派手續,只好變通便宜行事,將我隨身協帶的全部公文,包裹差旅費轉交給他,雖然公文上的名字不符,但並不影?其出入境及上下飛機。 於是他高高興興帶?憲兵及義士上了飛機。同時登機的還有採訪記者群,和幾位專案小組人員。共有二十餘人。憲兵班長臨上飛機前還和我握手道別說﹕「真遺憾,隊長沒有和我們一起回去。」我目送他們上了飛機,看?飛機起飛。總算完成任務,鬆了一口氣。輕輕鬆鬆的驅車返回住地。豈料剛剛踏進辦公室就聽到電話鈴響,拿起電話,就聽到戰地政務委員會的胡主任說﹕「你?有回去呀?」我說 ﹕「臨時改派谷科長因此我沒有回去。」一聽說改派了別人,他就一連幾聲說﹕「唉呀!你命大!你命大」。我問怎?回事,他說﹕「你還不知道呀? 我們的飛機被人家打下來了?」真是睛天霹雷,有甚?比這更使我震驚的,他說的飛機,不就正是我們接運義士剛剛起飛的飛機。所說的「人家」不就是對岸中共嗎?放下電話立即飛奔至坑道內的政四科,政四科的同仁,大家都停止了辦公,彼此面帶憂戚,默不一語。看到我來,不免又是異口同聲的說﹕「你命大!你命大」。接?語帶哽咽的說﹕「恐怕再也看不到我們的谷科長了。」整個辦公室為哀傷的氣氛所籠罩。這真是最大的下幸,最大的悲劇。大家不禁要問為甚?會這樣,為甚?。 稍後陸續接到消息、接運義士的飛機最先起飛。起飛後按照往例先在馬祖上空盤旋一週,然後再直飛台灣。以往如此,並未發生過任何意外。而這一次?因義士投誠,激怒了對岸,飛機起飛不久,就被擊沉海底。機上乘員無一生還。但後續起飛的四架飛機,?都平安無事。研究其原因,則是首先起飛者遭到不幸,後續者因而提高驚覺,小心謹慎,緊貼海面低空飛行,躲過了襲擊。檢討起來,是我們高興過了頭,完全忽略了應有的安全攷量。我們忽略了這是戰時、馬祖是前防戰地、我們忽略了對岸敵人的狠毒。我們應該保密而沒有保密、應該探取安全措施而沒有採取,而致好事、喜事、變成了憾事悲劇、為機上罹難人負員悲、為全部罹難人員家屬悲。也為了冒險起義來歸的義士悲。更可悲的是承辦本案的關係人那?多,竟然都昏了頭,沒有一個人冷?下來,思攷一下,稍為提醒一下,讓飛行員提高驚覺,採取必要的安全措施,例如前面所說的那種貼海低空飛行,也許就會像其他四駕飛機一樣,躲過被敵襲擊,避免悲劇的發生。 唉!事過境遷,再怎?檢討,也於事無補。看得見的將來、當不致於再發生類似的事件。但就我個人而言,雖然倖免於難,但無絲毫可資慶幸的成份。因當時我雖僅係聽命行事,又是沒有發言地位的最基層工作人員,但我若能鼓足勇氣,衝破限制、也不是完全沒有建言的機會,甚之可以直接建議飛行員提高驚覺,但我也和其他多數人一樣,迷失了方向,沒有任何作為,能不愧咎於心。 註﹕朋友來電告訢我,馬祖來歸義士專機被擊事件是,民國五十五年元月九日。是否正確、有待查証。暫作參攷。 回 · 奇跡一生死之間 這一篇文章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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