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肅清是族長的職責！

陽光自半開的窗流洩進室內，床上的人卻仍沉睡未醒。蜷

床側雕刻著精緻花紋的矮桌上，一條小白蛇蜷縮著身子，由於陽光的照射微動了動，而後抬起小小的腦袋，金色的眼睛還帶些睡意，片刻緩緩滑下桌子，但因睡意未完全消散，小蛇一個不穩在柔軟的地毯上打了幾個滾，險些一頭碰上尖銳的桌角。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把戈德里克給革職！”

“又不是我想這麼做，那你自己去和那些萬年不死的長老談啊！”

“都別吵！大白天的，而且這裡是族長的房門外，吵吵鬧鬧像什麼話？”

小蛇好容易穩住細長的身體，門外的吵鬧亦全聽見，牠滑過地毯來到一件素色長袍邊，幾秒後薩拉查的身影便出現在小蛇方才停留的位置。

“喔？像不像話我們很清楚，要不你去試試，看看一個星期後你受不受得住。”

“好了，冷靜點特列寧，既然你仍認為戈德是族長，那，現在就進去，薩爾已經替我們守了好幾夜了。”

最後那溫潤的嗓音徹底讓已瀕臨崩潰的特列寧安靜下來，門亦同時敞開。薩拉查正替仍昏睡的戈德里克擦拭面頰，聽見聲響後回頭，就和幾個騎士視線相對。

“呃……薩爾，剛才我們只是有些……有些小小的爭執。”特列寧有些無措地道，那張鮮少微笑的面龐如今紅了一片。

薩拉查彎起嘴角，微笑著搖頭，格蘭芬多一族，是他唯一的家，對於這些於戰場上肅顏冷靜，私下卻如此孩子氣的騎士們，總覺新奇又無奈。

“………我想，你該向我解釋一下。”

這聲音讓眾人一愣，接著是一段長時間的死寂。

戈德里克緩緩地睜眼，身體疼得幾乎讓他再度昏迷，朦朧間將廊道的話語聽了大半，一種沉重而刺痛的什麼讓吐息變得艱難。

原來，不論自己如何證明、如何將家族帶向頂峰，結果都是相同。

完了！特列寧心下暗道不妙，戈德里克其實了然於心，又怎需要自己解釋任何什麼？連他自己亦無法明白這樣的咄咄逼人究竟有何意義？難道將一個人逼至精神崩潰如此吸引人？

戈德里克輕嘆一聲，不再說話，看著特列寧的破碎目光亦只停住一瞬便換上如昔的溫和自信。

“我睡了多久？”問著，視線瞟過懸在自己頭頂的魔法時間。

“三個星期。”眾人齊聲開口。

“啊！那不就是說……”戈德里克騰地坐起，表情十分不安：“我必須把三個星期的份都做完！”

幾個騎士不明所以地看著戈德里克奇特的表情變換，薩拉查則頑皮地眨了眨眼，什麼也沒說。

“你們別都不說話啊！告訴我，要是那樣我現在就去！”梅林在上！三個星期的份啊！

薩拉查再次彎起微笑，和其他人交換了幾次眼色，然後伸手拍了拍戈德里克的頭。

“啊？”突然讓人這樣對待，讓戈德里克更顯迷惑，但見薩拉查輕輕搖頭，便不再堅持。

“族長，那個……您不要緊了嗎？”一名騎士怯怯地問。

“沒事了，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在這裡嘛？倒是你們，這幾十天讓你們勞累了，都去休息吧。”朝那還是孩子的騎士一笑，後者明顯鬆了口氣。

寂靜半晌，眾騎士彼此交換會意什麼的眼色，他們聽出了族長話裡的逐客令。離戈德里克距離最近的特列寧始終未將目光落在他身上，只是匆匆行禮便領著幾個騎士出了房門，亦不忘把門帶上。

原想跟著走出門的薩拉查，在察覺戈德里克稍稍示意後便走回床邊，在矮桌邊的軟椅上坐下。

戈德里克已再度倒回床裡，那溫柔的笑意仍懸在唇際，但眉頭卻蹙了起來。

“薩爾！”他輕輕地道，伸手拍了拍身側。

猶豫好一會，薩拉查還是靜靜地爬上床，輕巧地挪向戈德里克然後躺下。

“戈迪……”薩拉查的聲音很小，但戈德里克仍應聲將目光轉向欲言又止的人：“我睡不著。”言畢白皙的面龐已泛起紅色。

“噗！”戈德里克笑起來：“薩爾，沒要你和我一起，況且我已經睡了這麼多天，現在精神好得很。”

薩拉查疑惑地抬眸，只是得到戈德里克益發憐溺的笑意，感覺自己讓一隻手帶進寬闊的懷抱，薩拉查馴順地倚在戈德里克胸口，砰砰而動的心音讓這些時日悶窒的心舒了開來。

“從小我就致力於讓那些長老對我心服口服的大業，沒想我都快25了這些老頭還是半點都沒變。”戈德里克低低地道，薩拉查靜靜地聽。

“我繼任族長是我13歲時，格蘭芬多象徵聖潔，但我發誓這裡除那些孩子，沒半個配得上這詞，我們自己也很明白，無奈，但很多時後我們不得不選擇做個手刃者，要不現在就不會還存活這麼幾百個族人。”

戈德里克語音顫抖起來，薩拉查伸手摟緊了他。

“族長！族長！”門外突地一聲急切地呼喚，截斷了一室的感傷。

“什麼事？”戈德里克偏過臉朝房門的方向詢問。

“特列寧和長老們打起來了，席安已經過去制止，加西亞讓我過來通知您，情況似乎不是很好，要您過去處理。”

薩拉查輕輕脫出戈德里克的懷抱，而後者聽完通報臉色霎時一片陰霾。

可惡！不要我身體虛脫、右手還疼得讓我煩躁，就不把我當族長看啊！

靠著薩拉查的協助下了床，換上正裝便大踏步出了房門，隨同那名報信者快步朝事發現場奔去。

*****

遠遠地即見四、五個身影晃動，很快地戈德里克便尋到了自己那向來冷肅的信使特列寧，他讓幾個長老困於中央，身上早已全是鮮血，那只繼承些許的白光此時卻強烈得刺目。

為什麼不攻擊？特列寧這笨蛋！心下是著急比過那不言而喻的嘆息。他加緊腳步奔過花園，站定在一片血色之外。

自己的信使倒下，眼中瀉出憤恨和傷痛。

“你們這些渾蛋長老！不要過分了！”奧多氣憤地喊，及時一把接住特列寧染滿鮮血的身軀。

怒氣在心底騰起，就算身分再高也不要得寸進尺！額角蹦起一道青筋，一個箭步上前拉開四個長老和其他騎士的距離。

正打得難分難解的幾人都是一愣，定睛便望見自家族長怒意橫生的臉，近乎將那能迷倒一片眾生的俊秀面孔代之成地獄羅剎的獰厲。

“說！怎麼回事？”戈德里克的語氣森冷，縱然眼前有著大上自己一輪年歲的長老仍昂首而立：“長老們應比晚輩們更明白族規，何故得勞動長老們親自對晚輩出手？”

“戈德里克！注意你的用詞！縱使現在族長是你，也不代表你可以這樣毫無禮數地和長老說話！”一個老者沉聲怒道。

“戈德里克多有得罪，請長老您原諒，但戈德里克只是些許疑惑，族規訓誡我們不得彼此傷害，更何況是德高望重的諸位長老，故戈德里克只是想知曉，何故讓長老們對我的信使特列寧出手？”

“媽呀！族長這麼說話真不習慣，繞了幾個彎子還不定什麼都聽不懂呢。”加西亞低聲自語，將受傷不輕的特列寧攙扶到一旁的軟墊躺下。

“戈迪，先動手的可是你的人，我想為不讓家族運作失衡，長老應有防衛的權限。”一名小戈德里克幾歲的青年道，語調滿是譏諷。

“是的，布蘭卡，但請提點戈德里克，縱使防衛，何故將我的信使傷得如此之重以致昏迷？”戈德里克怒極反笑，語氣倏然變得歡快。

“因為你的信使對長老不敬！”布蘭卡怒道。

“喔？何以如此定論？若真是我信使失了禮，戈德里克自會私下教導，不需勞煩長老們親自指教。”踏前一步，語調仍是愉悅未改。

“你……”青年漲紅了一張臉，但在戈德里克壓迫性地注視下卻說不出一句話。

“戈德里克，不准放肆！若你再持續，就算是族長我們也不能通融！”布蘭卡身後的幾名青年隨著說話者言畢踏出步伐。

戈德里克的表情瞬息猙獰起來，他幾乎失控地躍上前去，緊接就是魔法光束不要錢的四處彈跳，正在治療特列寧的加西亞連忙帶著傷者迅速逃離，免得遭受不必要的波及。

“我們、我們要去助族長還是溜？”

“你覺得哪個出人命的機率比較大？”

“我覺得……溜掉應該會被族長直接剁了。”

“但是我們去只會礙事而已啊！”

“在你們聊天的時候已經結束了啦！真是的，就算你們想下去族長也會把你們踢出來，走啦，你們得幫我，給特列寧喝些補血劑。”

*****

戈德里克大踏步回到房裡，表情一見薩拉查立時柔和下來，將門帶上，站在鏡前上下打量過自己，確定未受傷後才走向靜靜等候的愛人。

“我沒事。”不待薩拉查開口他便道，那雙水潤的眸懷疑地把自己掃描個遍，微皺的眉方舒展開來。

“為什麼？”清泠的嗓音微帶不解地問。

“你是想問為什麼我們這麼喜歡內鬥？”戈德里克笑著看薩拉查，後者輕輕點頭。

“因為啊，長老很無聊，騎士不想出門磨練，那些治療師也想練習，總之，大家實在沒事做，為不在真正需要彼此時出錯，當然得三五天來幾次演習，而我呢？負責做最後的肅清囉。”

這段基本答非所問的歪理讓薩拉查忍不住揚起嘴角：“你都不擔心真出什麼事？”

“薩爾，如果不出事更危險啊，反正，打完就和了。”戈德里克笑得悠然，而聽者，薩拉查卻一陣無力。

“……戈迪，有你這麼做族長的嗎？”再度伸手拍拍戈德里克的頭，薩拉查只能無奈地笑。

“這個嘛……嗯，不打不相識，打多了感情會更好。”話完摟過薩拉查：“吶，下次要不要參戰？憑薩爾你一個就能撂倒所有人。”

“不要！”小白蛇毫不猶豫地一口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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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呢，感謝特列寧的遠親………不，我知道這只是什麼移情作用所致的親切，總之，謝謝卡列寧一直的捧場（笑）

在此，我想說，看見《序章》您的留言，那刻我有股莫名的顫抖感，結果因為這樣，第一章再也嚴肅不能。

其實家族內鬥是我一直很想寫的題材，但這次只是妝點，故我沒有寫得過於暴力，然後戈德里克身為族長的氣勢我亦很想寫，於是這兩個元素全加進這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