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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南麂撤守

 我於一九五五年亦即民國四十四年一月一日奉調南麂地區司令部政治部科長。而大陳外圍的一江山,?於同月的二十一日被共軍所攻慼C島上守軍全軍覆?。當初我很有可能調到一江、?非常巧合的臨時換人,倖免於難。其經過略述如後:

 黃礁戰役而後,沒有好久,於當年九月,我即奉調江浙反共救國軍東南幹校政治部科長。東南幹校係胡宗南專為調訓江浙反共救國軍幹部而設。胡宗南自兼校長、沈之岳兼政治部主任。可惜該校未獲國防部核准,不到一年,僅辦兩期,即奉令結束。我也因而於民國四十二年三月再被調為反共救國軍砲兵大隊政治室幹事。砲兵大隊為江浙反共救國軍唯一重砲部隊,下轄四個中隊,均駐上大陳,負責維護防區海空安全,任務極端重要。我是應首任主任陳昂之邀而調任斯職。陳昂是我幹校同學,後來他調。繼任者孫剛甫也是我的同學,曾經追隨蔣經國在上海戡建大隊打老虎 (打擊經濟?罪 ) 。其服務砲兵大隊期間,彼此相處愉快,頗獲信任。故其不久被調為一江地區政治部主任,甫接命令即和我商量,要我當他的科長,和他同赴一江,為將來的事業共同打拼。但為我所婉拒。理由是一江環境並不適合我,再者我也p願離開己經有了感情的原來單位。結果我雖未去一江、可也沒有遂我所願,繼續留在砲兵單位。稍後、於四十四年一月,上級並未徵求我的意見,逕自發佈命令,調我到南麂地區司令部,?任政治部科長。原任科長胡興海,則接替調去我婉辭未就的一江地區科長。其時大陳局勢己經相當緊張,共軍視大陳猶如芒背之剌,必欲去之而後快。早於一九五三年五月,我尚任職東南幹校時,大陳對面的積谷山島嶼,一夜之間為共軍所攻慼C我守軍一個軍官戰?團的加強中隊,全部罹難,無一生還。後來漂回大陳幾具陣亡者的屍體,都被五花大綁,遍體刀傷,刀刀深及要害,死狀極慘。可見當時戰?之慘烈。其中之一就是我東南幹校馬姓同事,篤信基督教非常虔誠,調去p久,竟不為上帝所保佑,也死於敵人剌刀之下。繼於一九五四年五月十五日,共軍又一舉佔領了一江北邊的鯁門、頭門、田澳三個無人小島。連同大陳對面不遠處的大陸沿岸架起了大砲,射程涵蓋了一江及上下大陳,因而浙海情勢完全改觀。當時江浙反共救國軍總指揮部己經改組為大陳防禦司令部。司令官為劉廉一中將。同年十月共軍更以優勢空軍,與其陸地岸砲配合,不?猛轟,我們停靠在碼頭的海軍運補艦被炸起火燃燒。我海軍僅有的四艘太子號巡洋艦,其中兩艘在大陳近海,被共軍海空聯合攻擊,一艘重創脫險,太平號則被擊沉海底。當時正值我調赴南麂的前夕,正值我高山觀測,目擊這一暮悲劇,內心有說不出的痛楚與悲憤。此後不久,於四十四年、亦即一九五五年一月一日我即奉調南麂地區。而當月十八日,中共就以壓倒性的兵力,海陸空軍聯合,對一江展開猛烈攻擊。經三天的慘烈戰鬥,我守軍終告不支,全軍覆沒。呎尺在望的大陳同袍,目睹同志壯烈犧牲,除了跳?痛哭,一點辦法都沒有。僅僅遊擊艇隊的籃天使快艇,乘黑夜混亂敵我難分時,穿插在敵方船陣中繞行火海中的孤島一週,鳴放啦叭,企圖與火海中的兄弟稍通聲息,作最後的告?。我的同學孫剛甫、以及代我而調為一江科長的胡興海均壯烈成仁。我雖倖免於難,但我並未因此而自我慶幸,相反的?傷心痛哭了好幾個晚上。為我的好友同學孫剛甫的罹難而痛哭。為和我調換一江赴難的胡興海而悲悼。為死守一江的忠貞烈士而悲悼。

  一江的撓芋A促使浙海戰局惡化。我政府不得不接受美國建議,實施所謂「金鋼計劃」,撤退大陳。 

   大陳的撤守,是美軍顧問團的建議,也是在美國第七艦隊的?助保護之下,安全撤退的。時間是在一九五五年的二月十二日。當時我己經調赴南麂前往報到了。沒有親眼目睹此一大撤退的行動,但據實際參與撤退者的描述﹕空中有中美飛機掩護?海上軍艦,黑壓壓的佈滿了大陳海域。美軍陸戰隊也登陸大陳,在港灣展開各種防禦作業。

  要撤退的民?,家家戶戶在門口貼上﹕「我們一定會再回來」的標語。大陸對岸的共軍此時反而噤若寒蟬,不聞平時囂張的砲擊,狂妄的空中飛機也不見了?影。只有虛張聲勢的空中廣播,還像瘋狗似的狂吠?。 終於二月十二日,包括大陳離島的披山、漁山軍民四萬餘人員物質,全部安全撤離完畢。撤退的民?均安排在台灣各地定居。此實繼明清福建廣東移民之後的又一次大移民。可是非常遺憾痛心的是;我的同學也就是前砲兵大隊主任的陳昂,在大陳撤退的前夕,二月八日,被共軍飛機機槍掃射,死在大陳的碼頭上。留下愛妻孤單一人,哭?返回台灣。這一切的不幸,這一切的悲劇、一切的慘酷事實、聞之令人心酸。

  我於一江撓角妨e,調赴南麂,這之前我對南麂一無所知,接到命令不能不服從。當時大陳已經風聲鶴唳,白天不敢開船,為了安全,利用晚間,摸黑半夜出發,總算僥倖?有遭遇狀?。大約走了四五個小時,天亮到達,登岸、循?羊腸小徑向一個並不很高的小山頭走去。山頂上有幾處矮矮的茅屋,除此別無建築,看起來有點荒涼,那就是我的辦公處所。

  我的這一個科﹔僅有科長科員各一人,另有一名傳令兵。事情不多,落得輕鬆。可是沒有好久,就在大陳即將撤守的前幾天,突然接到命令,南麂地區司令部撤銷,另成立南麂防禦司令部。大陳防禦司令部少將副司令官趙霞、臨時升為中將,派任南麂防禦司令部司令官。副司令官由原來南麂地區司令程慕頤調任。其他科組不動,原班人馬接辦防禦部幕僚業務。

  在我糢糊的記憶中,南麂島位在大陳的南方,是大陳離島中最遠的一個小島。橫長不過數里,居民不過百家,由救國軍的一個加強大隊駐守。因離大陸較遠,故尚無共軍騷擾過的紀錄。接到命令,大家心中不免存疑?如此孤懸外海的小島,如何能負起防禦的重大任務。真象不久也就大白。事後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障眼法,不過是國防單位為了撤退的安全所設計的欺敵策略而己。

  大陳的撤守是二月十二日,而南麂的撤守則是當月的二十五日,包括人員物質,全部撤守完畢。前後不過半月,之所以不與大陳同時撤守,則是攷量兩者距離太遠,顧此失彼,不易維護安全。

   接到命令很快準備完成,軍民分別分批上船。居民部份由我負責。很快收拾起自己的東西,非常簡單,幾件軍衣,一點日用品,再加上幾年下來,辛苦得來微不足道的一點點積蓄,裝不滿一個破箱子。鋪蓋行李另捆一捆。凡不需帶走的,就燒掉,一下子就整理好了。迅速跑到海邊,招乎老百性上船。碼頭上亂轟轟的,按名?點名,尚未到的派人到家催促。有的還需要特別協助,甚之有不願走的,還需要苦苦的勸導。 那些東西可以帶,那些東西不可以帶,雖然事前都有規定,可是老百姓不像軍隊,那樣服從命令,凡是心愛之物,樣樣都想帶上船。苦口婆心唇焦舌枯,費了好大勁,才算勉強有點秩序。正要排隊上船時,突然空中傳來嗡嗡的飛機聲音。大家都仰頭望向天空,還沒弄清楚敵我時,就是一陣機槍掃射,還好大家有心理準備,躲的快,沒有人員受傷。飛機繞了一圈、就飛向我辦公室的山頭,轟的一聲投下一顆火箭燃燒彈,我的辦公室耍時火?高漲。一見山上茅屋起火,不假思索,放開大步就往山上跑,還是慢了一步。來不及槍救,我的辦公室巳經化為灰燼。我的行李化為灰儘、我的箱子化為灰儘、我的全部心血都在烈火中化為灰儘。撥開灰儘查看有無餘物,不看則可,一看之下,竟然發呆了好久回不過神來。說來令人難以置信,原來那?巧,火箭彈竟然穿透了我辦公桌後的籐椅,將地面炸開一個大洞,又燒?了我所有的東西。假若我當時座在椅子上,豈不粉身碎骨。我不知道,自已是應該悲哀?還是應該慶幸。這究竟是神蹟?還是奇蹟。

  甚?都沒有了,只剩下身上穿的棉軍服,兩袖清風,輕輕鬆鬆回到碼頭船上。好多人圍上來問長間短。有替我婉惜,有替我慶倖。也有的安慰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柴燒,身外之物、丟了還可以再來,不足為惜。不要難過。臨時向我們的劉主任借了五十元。算是解?了現實問題。

  此次南麂撤守,由我海軍完全負責,並無美軍參與。很意外的共軍除了飛機,僅僅是一架騷擾而外,其他並無任何攻擊行動。總算安全撤離。船行到了基隆,暫時停靠在碼頭待命。我利用機會下船打了一通電話:通知台北總政治部的劉祖元同學,說明了我的不幸遭遇及現實窘?。劉同學毫不遲疑,搭出租車,專程送來了兩套單軍服及一百元現金。雖然時在二月,但台灣的天氣已經相當熱了,身穿棉衣,p免汗流夾背。幸虧祖元兄的慷慨接濟,適時解?了我的困難。在基隆停了一天,繼續南下,到了虎尾,部隊駐在虎尾糖廠,算是安定下來,圓滿達成任務。

  此次南麂撤守,我又與閻王爺擦身而過,?能全身而退。這究竟算是神蹟?還是奇蹟?抑或是命運?我沒有同意調到一江,僥幸逃過一劫,可能是潛在意識所致。但南麂撤退,好像共軍失算,偏偏就在我離開辦公室時投彈,燬物而保全了人,甚?道理?恐怕誰也找p出正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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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張貼者:郭廷魁〔張貼時間:民國99年2月16日(星期二)17點4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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